〖楼叶刚随笔〗 听课听出“殊途同归”
听课听出“殊途同归” 清末文人孙宝碹(xuàn)在《忘山庐日记》中称:“以新眼读旧书,旧书皆新书也。以旧眼读新书,新书亦旧书也。”读书如此,听课、写文都如此。放下手边的活,去听别人的课。不逼迫一下自己,是不成的。有时,不是不屑听别人的课,而是自己有自己的工作节奏。因为逼迫的东西,有时是临时插入性的东西。临时动作,常态动作,处在冲突状态时,人就会产生焦躁、紧张、不安等负面情绪。这种情形,有时就如思考者写妙悟,第一个妙悟还处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状态,突然又插入第二个第三个的妙悟,思考者自然会陷入不能自拔的思考痛苦之中。金庸《射雕英雄传》中的“江南七怪”七人七类武功,人人都想把绝活教给郭靖,最后弄得郭靖无法适从。一门一派,有一门一派的拿手绝活。各门各派,有各门各派各成体系的绝活。有体系,体系间就会有“壁障”。“江南七怪”,不是师出同门,而是师出多门。洪七公教郭靖则不然,他独教郭靖“降龙十八掌”,一招一招地教。他的另一个绝学‘打狗棒法”,只传黄蓉,不传郭靖。如果洪七公把这两个绝招,都教给郭靖,估计郭靖啥也学不会,更不会有 “北侠”之称。 金庸《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在海边悟功,反思自己精通百家武功,却没有属于自己的绝活。他很痛苦。“黯然”,“销魂”,是杨过挥之不去的人生情绪。于是,他把百家武功融化于“黯然” “销魂”之中,独创出成名绝技“黯然销魂掌”。 写文与学武相通,写尽一个妙悟,完稿时,人自有一番快意。写文如此,听课也如此。听百家之课,自成一课,才是真正听课。听百课而自成一课,自然要如杨过颠覆百家武学,独创绝活才行。 颠覆,颠覆,再颠覆,颠覆到不可颠覆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绝活。读书,写文,听课,观人间百态,皆如此。 一个月前,前浙江省语文教研员胡勤教授到义乌四中做讲座。听完讲座后,想写篇胡勤老师与我有相似思考点的文章。后来,因忙碌诸事,拖至今日而写。因为今日又在听课,听课之余,顺手整理一下胡勤老师的听课笔记。 听课笔记有十点,摘录如下:听课笔记——胡勤:课堂观察与评议(2018.9.20)1.课堂教学评价表2.区别于听课、评课――支架3.两种类型:语文(语言),数学(数字、图形)――符号4.定量指标:时间、事件、对象抽象5.一等奖课堂――22分17秒(教师讲的时间)6.长远、透彻、结构、网络、提问、顺变7.设置有意义、有冲的话题――上班、生病――平等对话式的充分讨话――虚拟概念,真实场景――“孝”8.笛卡尔《谈谈方法》P16(商务印书馆)9.理念没有对错,看场景。10.情景唤醒情怀――同样的东西“撞”它。 重读一个月前的笔记,只存四个方面的思考,其余全部颠覆。颠覆别人的思考,不是别人说的不好,是我当下不感兴趣,或者与我当下的思考不匹配,或者是想清空掉别人的思考,简化自己的人生。理由种种,不可一一言之。当下,唯有把这四个思考写下来,这个四个思考才会成为我思考问题的支点。 这四个方面的思考分别为:(1)“两方面思维”;(2)“撞击理论”;(3)思辨与冲突;(4)课堂时间分布。 先说“两方面思考”。讲座中,胡勤老师从教师与学生两个角度出发观察,设计出不少方案。实际听课中,这些方案的具体内容,我不感兴趣,也早已遗忘。但这种“两角度”思维,与我当下研究的“两方面思维”相似。当时,胡勤老师抛出这个话题时,是很触动我的。殊途同归,在研究领域中是大量存在的,如达尔文与华莱斯对进化论的研究。达尔文在《<物种起源>绪论》中说到:“现在(1859年)我的工作将近结束;但是全部完成还需要更多的岁月,并且我的体力渐感不支,所以不得不先将这个摘要付印。现在在马来群岛研究博物的华莱斯先生,他对于物种起源问题所得到的一般结论,几乎和我完全相同,这也是使我早日发表这个摘要的一个原因。”当时,我听到胡勤老师讲“两角度”观察,很遗憾,也不遗憾。遗憾的是,这种思考听得有点迟,自己浪费这么多时间,才发现这种现象。幸运的是,偶然听到别人也在做这方面研究。那么,我的研究多少是对路的。当然,如果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这种精妙的思考,听完后,就会被我颠覆掉的。 对于两方面现象的研究,我始终有个“两羊决斗模型”。黑羊与白羊,相对而过万丈悬崖间的独木桥。两羊角顶角,顶在独木桥上互不相让。最终,黑羊退让,因为黑羊是富羊,白羊是穷羊。谁富有谁退让,因为有钱羊掉进万丈悬崖,就没法享受它的财富。穷羊反正一贫如洗,平时穷得死的心都有,自然会死磕到底。思辨有时就是如此,不惊心,不动魄,不如不思辨。 再说“撞击理论”。 胡勤老师谈写作时,用“同样的东西撞它”的理论,我是有感触的。一直以来,我有个理论:“读书、写文不是为读而读,为写而写,而是解释自己的生存状况。”所以听完讲座后,我整合出“撞击理论”。同时写下一段对“撞击理论”的解释:“用一个情景撞击出另一个相似的情景,把两个相似场景放在一起,两者之间自然就形成‘解释关系’。文章有时是在互相解释中丰满起来的,比如比喻,喻体是在解释本体。喻体和本体,在本质上的含义,是一致的。”最后说“思辨与冲突”和“课堂时间分布”。 这两块,之前我是没有明确的意识。这是那次听讲座听到的。胡勤老师的这两种思考,我没法颠覆,所以保存下来。 今天,义乌市教研室领导到四中听课。我有幸听了吴巧英、王丽两位老师的课,和语文教研员吴云芳老师的评课及工作安排。 这次听吴巧英老师上《前方》,有两个思考,其余思考全颠覆掉。昨天,吴巧英问我,我如何看曹文轩的《前方》。我说,喜欢读这篇文章,不喜欢上这篇文章的课。有些文章的趣味,不在讲解中,而在独思中。《前方》在我眼中,就是如此。所以我没兴趣和她聊课。后来,吴老师聊到《前方》中的“人的悲剧性实质”话题,这个话题触动我的兴趣。这与我当下思考“人生悲剧”的话题相关,前几天迷上郁达夫在《归航》中对“人生悲剧”的解读,顺手写了一两百字评语。写完百余字后,想写也写不下去,于是中断不写,放在一边。昨日,把曹文轩、鲁迅、郁达夫三人对“悲剧”解读放在一起“撞击”,近日,如写篇千余字的属于我对“解读的人生悲剧”的文章,不在话下。吴巧英老师的课堂中,有一个细节,印象深刻。她谈到海德格尔说过,“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史铁生对此做过解释。这段话,我感兴趣,因为我也读过这种说法,海德格尔的这个思考一直是我心目中不可颠覆的一个思考点。这个课堂细节的有味,不在海德格尔的妙语,而在史铁生的解释。吴巧英老师说“史铁生说人是一个一个被抛到世界上的,所以人是孤独的”,这话是妙语,我读史铁生时没注意到。 听王丽老师的课,对有关自行车的四张图片,有印象。“一图胜百言”,图片是可以“撞击”人的思考的。 教研员吴云芳老师评课时,谈到义乌中学语文组对修改学生作文的做法,我印象深刻。我写过一篇未完稿《写作、修改的全流程》,其中有个细节,我用手机统计我写过的一篇文章,从第一个字,写到完稿发表,共有28次修改。这28次的修改中,不断产生新的思考,不断有旧的思考删除掉,写文修改真是很费时间,但这样的事情每做一次,自己的认识就完善一次。当然,修改文章,谁写的,谁修改,同时写点文论。这是最佳的修改方法。因为谁修改,谁的写作水平就会提高。 这次听课,就颠覆到此。 听课,看书,写文,我都在颠覆。我颠覆别人,也颠覆自己。今天作文课上,我对学生说,我已经把我的写作观颠覆得只剩下一个字——“味”。有时,把自己都整个清空干净,把自己扔进思想的垃圾桶中,同时把藏在我身上的别人的思想,也一股脑儿全扔掉。这是一件非常有“味儿”的事情。当然,这个“味”,不独特不算“味儿”。画家马海方画笔下的“老北京味儿”,算一味。或许,百年后老北京三百六十行的味儿,只能在画纸上寻觅。钱钟书用古文写《谈艺录》,算一味。有人报怨钱钟书用典太深。实际上,钱钟书写古文,压根儿不管别人读不读得懂。他要的就是言简意赅的“味儿”。义乌人逢年过节,村中有大喜事,就会搭棚演婺剧,这就是老义乌的文化味。“颠覆”、“味”、“撞击”,都是我最近的思考。写完此文后,或许这些字眼,又会被我颠覆。因为不颠覆,只会有“旧眼”,不会有“新眼”。 2018.10.17〖简介〗楼叶刚,学界泰斗钱钟书再传弟子,“讲文堂”创办人,浙江独立作家,西部文学作家协会会员,杭州萧山儒学学会会员,香港文联作家协会终生会员,《语文报》杯特等奖指导师,名列“互动百科”全球华人名人百科。欣赏老师的精彩佳作,点赞,问好! 欣赏老师精彩文笔,问好! 学习了,祝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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