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 发表于 2019-2-25 10:18:28

【笑君散文】趣说糠箩和米箩

趣说糠箩和米箩(散文)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梦里在跟人讨论糠箩、米箩的事情。为什么要讨论这样的事呢,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觉得自己好笑,无聊。所谓的糠箩、米箩,若不作一番解释,恐怕没人能懂。先说这糠和米,是从稻谷里分离出来的。糠是稻谷的外壳,稻谷去了外壳便是大米。就糠和米做比较,糠可就是非常低贱的物品了。糠只能做酿酒的辅料,再就是能当烧饭的燃料,除此,便一无是处。米是人类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物质,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米,人会以什么东西充饥?因此,米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生命。箩是用竹篾片编织出来的一种容器,装糠的便是糠箩,装米的就叫米箩。中华文化不仅源远流长,还丰富多彩。生活中普通的箩,也有文化的内含。人们把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称为“糠箩”、“米箩”。比如,四五十年前,农村人把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或者有工作和固定收入,吃穿不愁的人,说成是“米箩”中的人。而生活在泥土上的乡村人,就是在“糠箩”中装着的,只能是吃糠咽菜的底层百姓了。说法上可能有些粗俗,但道理很明确,也从一个侧面道出了社会阶层的不同,人民生活的贫富悬殊,就跟这糠与米一样,虽源于稻谷,却生发出不同的命运与结果。我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出生的人,在农村生活过,印象中,村里的姑娘小伙子,只要到了十七八岁,无论读过书,还是没读过书,想象中的事情就一件,走出村子,到城里去。那时,农村人要想走出去,只有一条路,就是当兵。一旦当上了兵,无论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是什么样的结果。乡亲们都会说:“这是从‘糠箩’跳到‘米箩’里去了哟!”我的一位堂哥R,一天书都没读过,从十六岁开始,就报名参军,磨了好几年,终于在二十岁那年如愿以偿,成了到祖国首都北京服役的解放军战士之一。入伍那天,他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背着行军被,挎着帆布包,扎着皮腰带。即便没有领章、帽徽,依然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人也变帅了,好看了。村里人敲锣打鼓的送他出发,那个场面是我们村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热闹和壮观,也让我们记住了一辈子。他到了部队后,由于没文化,就只能做些粗活,什么是苦力能完成的工作,就有他的份,养猪、种菜是他最拿手的工作。好在部队就是一所学校,一边工作,一边学文化,一年后,一个文盲也能够写家书了。他是出了名的领导让干啥就干啥,干一行爱一行,兢兢业业,上下认可的好兵。但是,没文化是他的软肋,每次提干,都被排除在外,干了八九年,依旧是两个兜的小兵。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遗憾。但是,也有收获,服役的第四年,就说上了对象。而且,我的那位嫂子是自己托媒人,找上门来的。要知道,那个年头,一个纯粹的农村娃,还大字不识一个,想讨个漂亮的媳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他呢!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现役军人,却易如反掌。退役后,即便没有安排工作,因为在部队上入了党,头上的军人光环还在,回村不久,就做了村干部,生活比真正的农民好多了。他是全村的青年们羡慕的人,也依然算得上是从“糠箩”跳进“米箩”的人。当时,城市青年有招工的机会,农民却没有这样的缘分。我的一位堂侄F,比我大二三十岁,故我们堂兄弟这一拨人都称他为老侄。年近半百了,才娶了一位拖着几个“油瓶”的侄媳妇,大“油瓶”都二十多岁了。这侄媳妇是解放初期就入了党,人称“女老党”,却是个老实厚道人,一二十年了,依旧是个党员。不知怎么了,是丈夫去世了,还是离婚了,这才成了我们的侄媳妇。村里人都认为,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子弟,种田修地球是铁定的,绝对的“糠箩”命。可是,不知道“女老党”又有什么样的法力,居然给大“油瓶”弄到了一个地质探测队的招工指标,转眼间大“油瓶”成了地质工作者。探测队,长年在野外工作,比较辛苦,但工资高,待遇好。果然,人还没走,行李就发下来了,一个很大的蓝色帆布包,装着棉袄、棉裤、棉大衣,还有棉皮鞋,一套冬装一应俱全。这些东西即便都是工作装,并不奢华,对于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家人来说,也是稀奇的,感觉比乡村干部都光鲜。父老乡亲们都说:“真想不到,这大‘油瓶’也能从‘糠箩’跳到‘米箩’。”改革开放以后,很多人凭着智慧,闯荡江湖,挣得了第一桶金,觉着自己不应该再是农民了。于是,有人拿着钱去跟政府买“户口”,要把出生以来就背在身上的农业户口给甩了,换成城市商品粮户口。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考虑的,还真的就开了这个“绿灯”,让很多有了钱的人,一夜间就可以从“糠箩”跳进“米箩”里去了。我那堂哥R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那个小东西初中毕业后,到城里读了几年中专,没学到多少本事,心却大了、野了,沾染了一身城市人的生活习气,再也不想回到农村去,不愿种田,不愿被人称为农民。R哥没办法,欲以农田上几年的收成,将他变成商品粮户口,变为城市人。只是这政策也弄人,这买来的商品粮不能单独立户,要落入城里某人家的户籍里才成。R哥找了好几个在城里的亲戚,没想到这些人家都不同意家里平白无故的增加一个外来人口。R哥找到了我,我比R哥小了一大截,他当兵时我还很小,不是他们那一拨的。他退伍时,我己从“糠箩”跳到了“米箩”,到城里生活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情可言。但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间是有亲情的,便同意他儿子的户口落在了我家的户籍上,似乎我多了一个儿子。虽然,有些麻烦,或许还有些隐形的,是将来说不清的东西,我也认了。不为别的,就为我们是兄弟,是故乡的亲人。R哥的儿子,经这么一变,好像也是从“糠箩”里跳进了“米箩”,结果又怎么样呢,恐怕谁也说不清。近四十年来,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社会形态,物质形态,更主要的是意识形态也发生了变化。曾经,社会的定位,城里人似乎高人一等,也就是所谓“米箩”中的人。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村人,就是“糠箩”里的人,不仅待遇不公平,还受到“米箩”中人的歧视。可是,谁能想到,世间万物绝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地球内部的物质,经历过一定量的运动,达到某种程度时,居然会凝聚成一种力量,瞅准了机会,描上了薄弱的环节,在适当的时间点,便会爆发,会冲击人类生活的轨迹,改变世界,形成新的景观。近几年,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在挤压侵占农村的同时,也带动着农村的发展。更主要的是,国家调整了政策趋向,重视农业,关注农村,情系农民。自古以来,农民种田养育着天下人,还要交税的历史被颠覆了,农业的层次在提升,农村的面貌在改变,农民的幸福指数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更令人欣喜的是,农村的土地正在从分散耕作的状态,向集约化,规模化,经营化的格局迈进。农民的住宅也因为农村城镇化的建设,从零星的村、郢向集镇或城市集中。不仅改变了农业的生产方式,也在改变着农村的生存方式,农民将逐渐转换为城镇居民,成为千百年来最重大的一次革命。在这场革命中,有很多城市里的,原本是“米箩”中的人,居然要千方百计的,将城市户口换成农业户口,要从“米箩”返跳到“糠箩”里去。当然,这些会算计的城里人,并不是真的想退回到解放前去,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而是在一个忽然转身的瞬间,如梦初醒,觉得这“糠箩”、“米箩”的定位错了。现在的农村人,不仅可以享受土地上的利益,还能从住宅的拆迁、返还中获得更大的实惠。似乎如今的农民才是真正的“米箩”中人,岂有不想进去之理?R哥因为儿子的户口在我家的户籍中,是城市人,便有意将儿子的户口再迁回去,我是不用说的,来去自由。可是,到公安局去办理时,被拒绝了。因为,政府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做,户籍冻结了,既转不进去,也迁不出来,谁来了也不行。R哥很沮丧,后悔的直拍屁股,说:“怎么想起来的呢,花钱买了个亏本的营生。真是世事难料哟!”F老侄的继儿大“油瓶”,一直在地质探测队工作,并娶妻生子,在城里安居乐业,直至退休。可是,他的亲生母亲,继父,还有兄弟姊妹们,始终在农村,经济上,亲情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照。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宋代大诗人苏轼的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是吗?我们这些人间的俗物,虽是世界的一分子,只知道追求功名利益,却怎么也认不清自己,更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糠箩就是糠箩,米箩就是米箩,只不过一普通的容器,与梦无关。                                   2019年2月4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邓仲祥 发表于 2019-2-26 08:28:44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

翔鹰 发表于 2019-2-26 09:34:08

朴实的佳作,学习,问好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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