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凤霜】清明时节
本帖最后由 罗凤霜 于 2019-4-7 18:42 编辑清明时节
文/罗凤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到一年一度风清景明时节，虽然今年清明没有雨淅淅，但依然有梨花风起，点点哀思。 清明节，许多单位放假，不少人回乡扫墓！ 千里迢迢，匆匆赶路。原来，清明虽没有纷纷春雨，却还有纷纷归人！ 难忘年幼，每逢清明，外婆都要带上我们几个孩子去扫墓。山草野径中的坟茔里，葬着外爷的爷爷、外爷的父母——虽然大家素未谋面。 那时我疑惑：“为什么外婆都快九十的人了，腿脚不便，平日总不出门的她，每年清明，她都会坚持早起，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几里山路带我们去扫墓呢？” “外孙女呀”，她站在她父母的坟前说，“人这一辈子，只有站在这里，才知道自己从哪而来，将向哪处去！” 那一年，奶奶也随外婆一起去了。小小的我清楚地记得：从不因任何困难流泪的父亲哭得悲切万分，泪流满面，他在雨地里，三步一跪，从村外小桥边一直跪拜一里多地，膝盖都破了，流了许多血，那场景何等悲戚，惹得全村人痛哭声一片。 第二年，父亲被派去千里以外的副业队为队里搞副业，但清明时，他还是赶了回来，他总是说，孩子啊，你无论走多远，清明都要记得回家在先人坟前焚一柱香，添一撮土。 扫墓途中，总有父亲肩扛锄头、手拎祭品，边走边讲祖辈的陈年往事——他们如何在兵荒马乱中，躺在他舅舅的筐子里，从遥远的湖南老家，一路逃荒要饭来到这个小山村，如何遭遇乱世如麻，如何在年迈的小脚奶奶养育下，他如何让在他舅舅的帮衬呵护下长大成人，遍尝人世苦楚，如何艰辛和母亲创业起家，奶奶如何不幸离开人世，让我们啥时有能力了一定回趟湖南老家寻亲。 他告诉我们他的老家在“湖南省香山县老洼塘翠亨村” 爹年年讲、年年复，一遍一遍，永不厌烦。 冬去春来，草木萌生。 待砍枝锄草、坟上培土，隐没在山林间的旧坟顿然一新。此时，父亲以极其神圣的表情，给婆和外婆外公还有他舅都摆上祭品，铺上麻纸，点燃纸钱，引导后辈们相继跪拜，口里念叨着请祖先保佑之类的话。 父亲去世已许多年了，后来，母亲和小弟都先后也走了。但在我心中，他们却越来越清晰。永远记着他们的点点滴滴。以后，每年清明节我必定会回老家在他们坟前焚香纸，添新土。末了，有时还会燃一挂鞭跑。大山深处，纸烟四起，鞭炮声此起彼伏。正是，清明几处有新烟，满坡哀思与尘埃。 其实，这样的季节，总会牵动几许思念、几许哀愁。难免你会不由自主想起很多人、很多事，可能也只是几声离别时的切切虫鸣，一缕农家黄昏的袅袅炊烟，半点夜深幽梦里的婉然音容。 记忆又将我唤回。 在艰苦的岁月里，父亲和母亲用他们那勤劳的双手养活了我们姊妹七个，真得不容易。 一生劳碌的父亲终经不住岁月的摧残，他得了冠心病、高血压，每次病一犯，我们就赶快把他送往医院。 爹已七十一那年，小弟在部队当兵，那时我在乡中心校教学。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回家看望他们。吃午饭时，母亲念叨梁家坪种的油菜还没锄草施肥，我草草吃完饭，就扛上锄头锄草去了。等夜幕降临，地锄了一半。 晚饭后，大约九点多，父亲冠心病发作了，疼痛难忍。那时没有车，我和二哥、二嫂只好用架子车把爹送往温江寺乡卫生院看病，一路，我们摸着黑夜，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十几里的坡路，二哥拉着架子车，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我和二嫂也轮流争着拉一会，经一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在医生的抢救下，父亲的病渐渐好转。一周多，我让爹住在我的学校里，因为，学校和医院一墙之隔，看病方便。 后来，老公调到县城工作，我也我随他来到县城附近的一所乡村小学教学。 “父亲又病了！”我和在留凤关派出所上班的小弟得到二哥二嫂打来的电话、便与小弟速速赶回，把他接来县城，医生给爹嘴上插着管子，还打着点滴。还好，经医生的抢救后，父亲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四妹也闻讯带着幼小的孩子赶来医院看他，周末，我们整日陪在他的身边，父亲的病情稍稍减轻了，那时，四妹、三妹、我都会给爹几百元钱看病。我每天放学回家，做他喜欢吃的饭菜为他送去，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又做好鸡蛋汤和千层饼给医院病床上的父亲端去，这时，父亲总是笑眯眯地说，他得病连累了我们这些儿女。 又一次，父亲的病又犯了，正赶上四妹和四妹夫回家看他们，于是，妹夫开车与四妹二哥二嫂一早又把爹送来县医院看病，经一天抢救治疗的父亲疼痛止住了，在校上班的我闻讯赶去医院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医生悄悄给哥说让回家准备后事，可我看父亲还能吃我送她的饭，还有他吃了四妹卖给他的热面皮，我想医生肯定是弄错了。 马上要过国庆节了，当时，我们学校还没放假，二哥接他回家时，我买了他喜欢吃的一些东西，但临走他拉着我的手说：“国庆节回家别忘了去你朋友家给你妈买些鸡蛋！” 车拉着他走不远又停下，我追上去，他把头伸出窗外对我说：“二女，你上次买的鸡蛋快没了，国庆节回家别忘了给你妈买些鸡蛋！她身体也需要补一哈（下），你妈喜欢喝鸡蛋花！还有，要记得我的老家在湖南省香山县老洼塘翠亨村”我笑着说：“爹，我都记住了。”心想爹今天咋了！ 第二天，三妹三妹夫开车从宝鸡赶来看爹，给老人买了两袋面，一袋米，还有水果、礼品等，准备回去过国庆节。他们到了县城叫我回，我们还没放假，便把大儿子让他们先捎回去，我一放假就赶回。 谁知，三妹他们一回家那晚，父亲的病又严重了。这一次，他对二哥二嫂三妹说，不用送他来医院了，他要走了！ 这一次，爹真的没再等我回家送终就走了！二哥给附近的乡亲们报丧，还有两个组分居在两个大山上，跑步过来，管事就派村里老苤带着二哥六岁多的女儿怀蕊和我不满五岁的儿子小龙，跑遍了两架山,给乡亲们报丧，请来帮忙的人，当我从县城赶回老家已是晚上。 洁白的灵堂，爹就躺在堂前，望着父亲慈祥的遗像，我悔恨不已，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晕倒在地，然而已于事无补！妈和俩妹妹在旁边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对我说：“你是吃公家饭的！身不由己，你爹不会怪你的！你的那份孝已由你儿子替代你尽了，他小小年纪能为他爷爷请来安葬的人！” …… 可今年清明，我外出，没回老家。奇怪的是昨夜，他们都来我的梦里，爹说，孩子啊，只要你们过得好，别再哭了！小弟也在梦里问他家人好吗？原来，无论我走多远，思念爹娘和小弟那份情思不会因遥远未回而减半。 家人说，可能是思之切吧！但我想也是他们希望我们后辈能开心的生活，过得更好吧！ “对，除了祭拜他们，我们也要开心生活得更好！他们才会安息。”我说。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一次是咽气时，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死亡；一次是葬礼时，那一刻，人的身份便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抹除；最后一次是那那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亡。这一刻，将是真正的死亡，从此不会有人知道你还来过这个世界。 人生短暂，应记住该记忆的，这是责任。 老下午，我就与家人和小儿去街道的十字路口，买纸钱等一些祭品为爹妈，还有小弟送去了问候。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告慰自己的良心。 有时，我觉得祭祖就像写诗，给“死亡”加上了一个诗意的仪式，好让心里那份怀缅、感恩得以安放。 冯友兰说，人理智上知道亲爱的人死了就是死人。可是人心情感上，我们希望死人能够复活，希望有个灵魂会继续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 我在心里问，清明，不少人赶赴老家，加入到大的小的祭祖队伍。我们每年孜孜不倦地祭拜祖先，又真的会得到祖先的庇佑吗？我想未必有人真正知道答案。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其实，清明祭祖，勿忘祖先，学会感恩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这个节日是让我们牢记祖宗，开枝散叶，代代传承，枝再繁，叶再茂，扎向大地的根，只有一处。这就是融入血脉中的眷念，是我们的来处。 清明，生者寻根，叶落归根。有人烟处，必有血脉传承。难怪有人说，清明节就是中国的感恩节！ 红尘滚滚、功名利禄，如果你过于执着、拿不起放不下，为权、为钱、为名、为情黯然神伤，不妨清明时分去扫墓！ 这个意义上，清明，还教我们如何做人。清洁、清廉、清净，无非一个清白；明事、明礼、明法，无非一个明白！清白明白之人，自有清风拂面涤心，自有明月皎洁般的真善美。 因此，清明祭祖还是责任、是感恩，是哀思、是心静，是思接千载、神游万仞，是传承、是教育。清明，更像一种精神。
清明祭祖还是责任、是感恩，是哀思、是心静，是思接千载、神游万仞，是传承、是教育。清明，更像一种精神。
写得好，赞 qjhicu 发表于 2019-4-6 12:28
欣赏老师美文，问好！
谢谢老师鼓励！周末愉快！ 长风 发表于 2019-4-6 12:36
清明祭祖还是责任、是感恩，是哀思、是心静，是思接千载、神游万仞，是传承、是教育。清明，更像一种精神。 ...
谢谢老师鼓励！周末愉快！ 欣赏老师的精彩佳作，点赞，问好！ 雨荷 发表于 2019-4-7 14:41
欣赏老师的精彩佳作，点赞，问好！
谢谢老师鼓励！周末愉快！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9-4-7 21:53
欣赏老师佳作，问好！
谢谢老师鼓励！周末愉快！ 拜读欣赏老师美文，问好！祝夏安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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