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19)------生产队新建饲养室
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19)------生产队新建饲养室
李新志头上包着白毛巾,上身着一件白色粗布衫子,腰间勒着一条白带子,带子上别着烟袋,烟袋上系着烟包。下身穿一条黑色粗布裤子,脚下扎着缠(zan)子,蹬一双黑色布鞋,显得干练精神。他和郭阳兴勘察树木为修建饲养室筹备木料。
郭阳兴上身着一件暗黄色灯草绒衫子,下身穿一条浅灰色裤子,脚下穿一双敞口布鞋。一双眼睛在树身上下巡视着。他的动作麻利,面部表现出急头拌脑的样子。
两人来到村北树园子,在园子看着几个大树。
新志伸出手臂在树身上一搂,再用手一乍一乍地量着树的粗细。他的眼睛在树上下看着,额颅的皱纹随着眼睛的一睁一合而动弹着。
“这棵树通身好,通合,看样子能截一个担子,上身还能截一个托担一个檩条。”郭阳兴扬着头看着树身,身子向后退着,又返回到新志身旁说。
“好,乃就号上。”新志也扬起头看了看树身。
郭阳兴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笔在树上画着记号。
村南一棵大槐树,赵师带领着几个社员正在用镢头、铁锨挖刨树根,刘红像个猴正在向树上爬。他的腰间拴着一条很粗的捞饭绳,一头垂到地下。他拴好绳后出溜一下滑到地上。大约有一顿饭功夫,几个粗大的树根已经砍断。
“哎,你几个过来,多来几个人。”赵师招呼着在不远处伐树的人过来拽(zuei)树。
十几个人拾起粗壮的捞饭绳,腿在前边身子向后,倾斜着就像拔河似的,“嗵”绳断了,人们齐刷刷地向后倒去,引出一片哈哈大笑。
刘红跑到仓库取来一条新绳又上树去拴好,这次人们有了戒备,使劲地拉,树还是不见动弹。赵师发了话:“留几个人把绳拽着不要松劲,其他人继续刨。”
刘红拾起镢头,他不单单上树麻利,做起活来也很利索,几下子就刨出几个大根,对着赵师说:“别怪拉不动,下边的大根就没刨完。”
他又拿起大斧头剁了起来,不一时就砍断了,树有些动弹,赶紧丢下斧头去拉绳,树下的人已经走光,人们使劲一拽,“嗵”一声树倒了,树上的大梏小枝有的也被压坏了。赵师拿起木制丈杆量了起来。
人们又拿起锯按着赵师做的记号锯开了。
杨正刚带领青年抬截好的木头,堆积在大场上。妇女们在赵爱玲。杨雪红的带领下,把树枝收集一块放在上场。
疙瘩sa在村中转来转去,这边看看那边坐坐,人们都忙着干活,没有几个人理他。
妖精婆拉着小树枝,走近新闻嫂身边边走边聊着:“你看么,为了队上把你大烧成啥了,哎。”
新闻嫂说:“俺大招祸太能的祸了,人家烧窑都是两个人一帮,谁叫他一个人烧呢?”
雪红正好走到她两跟前,听着两人的对话,插了言:“因祸得福,人家都忙着,你老汉啥也不做,还记工分,你叫你掌柜的继续装。”
妖精婆给了雪红一个白眼,不高兴地说:“咋样说话,谁愿意出事。”
雪红不想搭理,拉着树枝走了。
妖精婆和新闻嫂慢腾腾地走着说着闲话。
妖精婆看着雪红远去的身影,低声说:“雪红,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寻个婆家。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着留着就会出事的。”
新闻嫂有个包打听的毛病:“咋咧,你可听见啥消息咧?”
“雪红跟正刚好,你还不知道,经常往正刚家跑,前几天两还在涝库西边的芋圆地里.....。”
正说着新闻嫂把妖精婆一兑,从身旁走过一个人,正是赵爱玲:“你俩可胡说谁呢?”
新闻嫂笑着说:“没说谁,说些闲话。”
爱玲拉着柴走了。
看着爱玲走了,新闻嫂说:“听说无事忙想追王雪红,人家雪红能愿意吗?”
“我也听来,有这回事,还叫人提媒来。”妖精婆说。
“乃咋样?”新闻嫂追问着。
“听说父母愿意,雪红再说好也不答应。”妖精婆回答着。
二人慢慢腾腾地拉到了上场,爱玲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你两有啥话说,人家都拉了几回了,你才拉来。”
村南村北能用的树都号上了,没用上几天就伐倒运到大场,堆积起来。几个人把大小木料摆开,经过赵师和阳兴的丈量区分,那个做担子,那个做檩条、托担、顺顺、明柱一一标注。社员们有拉锯的、锉卯的,捉锛子的,其他人肘木头,或者帮着拉下手。拨了皮的木头白光白光地躺在大场。
新志和陈志清带着几个人把收没地主财产时从房上拆下来的木料拿出来捋抹。能做檩条的,能做椽的拣出来放在一边。杨正刚几个年轻人把他两拣出来的有用的木料搬往大场。
“大(duo)叔,咱歇一歇吧。”干了半晌的李新志招呼着陈志清和其他几个人歇火,他掏出烟锅坐在了木头上,装起烟来。
陈志清和几个社员也相继坐下,有的抽烟,有的没事干脆丢起方来。
陈志清从腰间的带子上摸出烟袋,发现没拿烟包就来到新志跟前,要来烟包装上一袋烟,撇着火抽了起来。
“老二。听说疙瘩sa到你屋寻你去来?”
“寻来,要求给他记误工。我明知道他是装的,但又不好意思说破,答应给他记五个工,人家还不行,硬要十个,我没答应。”
“没答应是对的,不能让这号人占便宜。”
“哎,妻子自从那年舎了女子受了刺激,就不敢着气,要是不答应,耍起尸狗来,我可受不了。”
“是呀,乃最后咋样?”
“我的答复队上开会商量后决定,他才走了。”
“唔货是个名牌死狗,谁也不愿意惹。”
“你没看一天纠结一些啥人,都是些地痞流氓。”
“指望这几个人想阻碍社会发展,是不可能的。”
两人丢方为掐人吵了起来,一个不要掐,一个非掐不可,新志和志清一袋烟抽完了站了起来来到他们跟前说:“算咧算咧,你俩也甭争咧,动弹。”
他两都起来了,走向活场,但争论不休。
“你为啥不要掐?”
“你说为啥?我嫌你掐的太毒,简直是毒蛇胆。”
“你才是毒蛇胆。”
“你就是毒蛇胆!”
眼看着二人就要动起手来,几个人赶紧上前阻拦:“为这闲事划得来。”
大场,男劳几乎都在这里帮忙,疙瘩sa装病不做活到处转悠,妖精婆偷懒胡钻。瘦猴三心二意地在场间做活,发现疙瘩sa过了中桥,妖精婆乘人们不注意回了家。就丢下手中活跑到妖精婆家来。
妖精婆刚从后院茅房回来,就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细看才知道是瘦猴。
“你做啥呀?”边走边勒裤子的妖精婆问道。
“娘,我是来取裤子的。”瘦猴走进门看着妖精婆。
“裤子早就没了,我怕你大发现失机慌忙的塞进煨洞,结果着成灰了。”
瘦猴怕疙瘩sa回来就没有多问,拔脚就走。
那天疙瘩sa回家嗅着一股布料着了的味道,就在煨洞掏,掏出一条裤子,已经着得不像样子,就问婆娘:“你咋把裤子烧了?”
妖精婆撒谎:“唔是一条烂的穿不成的裤子。”
疙瘩sa心中有事也就没有多问,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经过几天的忙活,木头做好了。饲养室的地基李新志带领几个人正在用铁锤子捶,杨正刚几个青年人从北边赵家后坡刨麻麻石头担来,陈志清几个人用它填搡。刘秃叔几个人把捶过的地方填了石头的盖上土。新志几个人再捶实。赵师才在上边用大一点的麻麻石头砸墙根。墙根做好了,再盘东西山墙的柱墩,然后放好四个明柱的柱顶。
这些工作做好后,下来就是立木房。
陈志清、刘秃叔几个人用稻草拧草绳,郭阳兴几个人把丈三椽、丈椽两个一绑做捏子。杨正刚几个青壮年抬柱子,担子、托担,檩条,放进房阁廊。
一切准备就绪,赵师把所有的劳力分配到各个地点,东西山墙的柱子直接就安好一块立起,用捏子顶头夹着然后把下边分开撑住。杨正刚几个青年促起柱子,立在柱顶上,阳兴几个人用两个捏子撑住,不一时前后四个明柱都立起来了。
有人抬来两张方桌,分别放在前后两个明柱里边,杨正刚几个青年把顺顺抬上方桌,桌子上分别上去两个人,底下的人拿着几个捏子,夹住顺顺,桌子上边的人往上抬,下边的使劲往上促,顺顺掮上肩头,下边在放上板凳,把卯安进明柱的母卯里。四个明柱两个顺顺都安好后,然后在东西顺顺上架起几根丈五椽,再寄上去几根丈三椽,用草绳捆扎起来做脚道。杨正刚几个又上到顺顺上边去,下边撂上去两条绳,上边接住把绳头放下来,绑在担子上,上边的往上拔,下边的向上抬,担到桌子上后再用捏子夹住,桌子上再上几个人,拔的拔促的促,抬的抬,抬上去后安在明柱的宝盒子卯上,用丈五捏子夹住,用同样的办法把西边的也上好,再把欠安上,欠安完了再上檩条,檩条全部上完了,最后才上中间脊檩,上脊檩的时候订上八卦,挂上串子炮,绑上给匠人的红布,当脊檩上到半空时下边点着炮,“哔哩吧啦”响起来了。
炮声预示着集体经济的发展,也使一些人听着胆寒。
有的人捂住了耳朵,躲得远远的,有几个娃们钻进来拾炮,被大人断了出来。
就在炮声中只听一个人“啊吆我的妈呀”一声从上边跌下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刘秃叔一个箭步飞上前去,没有接住一个反弹跌到了地上。
大家围来一看,不是别人,是杨正刚,弹的昏了过去。
和杨正刚同在上边架上的无事忙,对杨正刚早已怀恨在心,虽然说自己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可是他在团支部说话根本就没人听,杨正刚不当支部书记了仍然保留着支部委员的职务,处理一些事务仍然是杨正刚说了算。自从他接手团支部书记后,一直保持先进团支部荣誉的荆峪沟团支部就再也没得过这种奖励,反而多次受到点名批评。就他个人也同样受到如此待遇。他没有从自身寻找缺点和错误,反而强加于杨正刚。仇恨越积越深,总想寻找机会报复,今天他有意站在正刚身后,利用响炮声音的掩护,趁杨正刚不注意在背后兑了一下,杨正刚哪里提防。
杨正刚正在分享着炮声带来的快乐,这是集体经济发展的炮声,这是生产队向前又走了一步的胜利炮声,他的心中像吃了蜂蜜似的正高兴着,脊背被谁一兑,跌了下去。
赵师带领着人们,用两个大椽斜插到顺顺和担子中间,把下边收拢,再用草绳抽紧绑好,东西两边一样。下来就是拿两条捞饭绳一头绑在东西山柱上,将两条绳拉向中间一绑,上边放上枋板,再压上石头,这叫卧牛,到此立木房就算结束了。
杨正刚被几个人用针扎人中救醒了,这时有人发现杨正刚的一条腿骨折了。新志知道后立即派刘秃骑自行车到白庙请大夫诊治。
杨正刚被人们抬回家,放在炕上,三三两两的人们都来看望。
正在和妇女在上场收拾树枝的赵爱玲闻讯赶来。
王雪红迟来一步,炕边雪红流着眼泪问这问那,爱玲转身跑回家去。
不一时拿着一只拔了毛掏了肚的鸡,放进锅里,添上水,坐在锅下烧了起来。
雪红一看着了急,跑回家,从母亲的鸡蛋罐子掏出十几个鸡蛋,装在篮子里,正要往外走,碰见母亲打个照面:“你偷我鸡蛋做啥呀?”
“妈,正刚哥弹咧,拿些鸡蛋补补身子。”
“不行,拿鸡蛋你给我说了吗?我同意了吗?我辛苦积攒些鸡蛋你却拿去为人。”
“妈啊。”雪红撅着嘴不高兴地祈求着母亲。
“不行,”说着就从女儿手中夺走鸡蛋篮子。
雪红爬在门框上哭了。
作于2019年4月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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