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情韵 发表于 2019-6-23 11:54:52

【丹水情韵短篇小说】疯女人

本帖最后由 丹水情韵 于 2019-6-23 12:01 编辑


疯女人(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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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历的年底已经临近,故乡弥漫的空气中已经透露出了浓浓的年味来,远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道闪亮的弧线,把灰色的云层,似乎点亮似的,给镶上了耀眼的金边。接着一阵轰响,那是故乡人们祭灶神的爆竹炸响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近处噼噼啪啪的声浪就更为强烈。空气中飘满了浓重的火药味儿。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想起一个疯女人来,的确好长时间没见她的身影,心里很是有些纳闷。莫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啦?我不敢往下想,总觉得眼前不是很对劲,总觉得有些一反常态,依往日那疯女人的秉性,在每年过年前几天都要回她娘家来转悠一番。说的更白一点,更确切一点,疯女人吃不愁穿不愁,因为她是个吃皇粮的人,是某国营机修厂工人,每月工资在九十年代末到手八百余元。以前她是个正常女人,人长得灵秀,又能歌善舞,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儿。自从后来得了精神病,一切的一切都被颠倒了,每当她把工资一领到手,就花得个精光,在自家工厂城市有些待不下去了,便徒步几十里,回娘家待上几天。她心里也不傻,也知道娘家父母早已不在,但有哥哥啊,虽然哥哥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膝下子女甚多,侄儿、侄媳妇,他们吃得,也就自然不会让她饿着。



    七十多岁的哥哥,她的侄男侄女们习惯性的跑道村头那棵歪脖子杨柳树下,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着,一天,两天,眼看就要到除夕了,连个人影儿就没看到。   “不来就不来呗!总得给家里人捎个信来。”她七十岁的老哥哥嘴里叨念着。   “爸爸,你就吃咸萝卜瞎操些淡心!她四十多岁的人啦,真不会有事的。“一群孩儿们嗔怪着絮絮叨叨。   “真希望她没事!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伶啊。”七十多岁的老哥哥说是说着,可眼里不由自主的噙着泪花。    也是的,要说她也不孤单,膝下有俩女儿。大的叫潘桂,小的叫潘男,丈夫在县城政府机关就职,虽说月收入不是很高,一家四口人但也过得去。    在那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里,更何况她在这国营机修厂里还是一名技术骨干,每月厂区公示栏里的她——她,个子不高不矮,一张圆脸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可亲。尤其是她胸前戴着的红绸布做的光荣花,在夕阳的辉映下闪闪发光,不是引来了厂区多少人的羡慕和顶礼朝拜。    是的,年轻的她深深地知道,自己在没有任何背景,被家住的政府领导推荐进了工厂,从那时起,她就暗暗下决心,不懂技术仅会操作没出息。于是,她为自己制定了工作思路不仅要了解设备的性能,还要向经验丰富的师傅虚心学习,了解各种机械的生产原理和操作过程,不论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车间每一处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身影,每一个操作关键部位都有她的足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靠熟练的技术水平,成为机修厂车间钳工的主操作手。在车间生产过程中,在任何钳工机床现场都会出现他的身影,无论哪个岗位缺少人手,他就主动到哪个岗位上工作,从来没有计较过个人的利益得失。她在生产过程中,每个月都能节省出不少的原材料,为产品成本的降低做出了贡献。    正是因为在这些方面,她丈夫潘正红对她总是高看一眼,从内心深处派生出一种自豪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潘正红虽说是军人出身,由于他所在的家庭父母双亲封建思想特别根深蒂固。    总认为饭桌是男人的,看起来好像这只是吃饭,但在潘正红家里,一个吃饭的位置就是一个权力点。再加上她连生俩胎都是不带把的女孩儿,在潘正红爸妈的心里没有男人或者说没有男性后代,潘家就从此断了香火,绝后了。如果没有后代男孩子,那就意味着,你死了以后连个烧纸的没有,不仅活着被欺负,死了也要被鬼欺负,想想都有点可怜。    潘正红耳根子也有点软,经他爸爸妈妈这么一捣鼓,自然他在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就是没有机会发作罢了。    潘正红县委机关大楼离他妻子工厂有一定的距离,但他每天下班后都是在他妻子单位吃住。由于近段时间机关单位要迎接上面检查,领导一再嘱咐信访部门,不能出半点纰漏,就是加班加点也要保证万无一失,而他妻子近段时间工厂正好也在加班加点,说是订单中急需生产一个机器的零部件。    估摸算来,应该有近半个月没到他妻子工厂去了,但是女人嘛总是有些婆婆妈妈,隔三差五请人捎信催潘正红把这个月的生活费带过去。(因为有俩个女儿跟着她一起生活),潘正红一时也挪不开,就把几十元生活费给大女儿潘桂,嘱咐她交给她妈妈,哪里知道潘桂从她爸爸手里接过几十元钱装进衣袋里,蹦着跳着沿着老街右侧径直向她妈妈工厂走去,当她来到妈妈工厂,准备把几十元钱给她妈妈时,衣袋里的几十元钱不翼而飞了。    就是这么丁点大的一件小事,却成了她与丈夫之间闹矛盾的导火索,一发而不可开交,最后夫妻间大打出手,引发了他妻子的间歇性精神病复发。她妻子一气之下,从二楼宿舍把刚买的一部彩色电视机,“啪——”的一声被摔下了一楼机关大院内,摔得粉碎。    由于在县委机关大院内,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最后惊动到了县委书记莫劳经那里,他当时正在县委书记办公室内,一听说也没多加考虑,只听见办公桌啪得震天价响。   “这——这——这还了得!”他气呼呼地大声嚷着。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而且按照当时颁布的《婚姻法》规定,当有一方有精神病,且正在发病其间,是不允许离婚的。就这样在这位莫书记的牵头下,硬生生拆散了这桩婚姻。这正中了潘正红的下怀,他早就在心里盘算着,迟早拆开这桩婚姻,扮演一次现代的陈世美,另攀高枝,以续潘家香火。



    怪不得,“疯女人”的哥哥在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说来是有些来历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当年,他妹妹许配给潘正红,潘正红还在海南岛某海军部队服兵役。第一次到他家过门,看上去是个20岁刚出头的青年海军军官,一米八几的高个,家里房门除了堂屋大门,他可以直着身子进出而外,屋内其它所有房门,他都要弯着腰进进出出,结实的身材像株松树,看上去正当抽枝挺节的青春时期。    引来了不知多少左邻右舍的目光,大家都认为他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这是一桩天生一对,地设成双的美满姻缘。    可是,在八十年代末期,在我国西沙群岛发生了一次海战,这场规模不大的中越海战,在当时,已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也为这个本就温馨的家庭买下了伏笔。    1988年1月23日,中国海军552编队,到达南沙群岛。1月31日,552号舰派出7名官兵驾驶小艇登上永署礁,这其中就有潘正红,他和他的战友首次在永署礁上升起了五星红旗,这也是五星红旗第一次飘扬在南沙群岛的上空。越南当局发现我国在南沙建立海洋观测站后,企图阻挠我建站计划。1月31日,越军派出2艘武装运输船,妄图与我争夺永暑礁,我海军在永暑礁附近海域担任警戒的舰队迅速起航拦截,迫使越军放弃争夺永暑礁的企图。    2月2日,越南海军派出舰只抢占中国军队所据的礁盘,中越海军在礁盘上相互对峙了近一个月。2月22日和3月5日,我海军502号舰艇编队和531号舰艇编队相继赶到,至此,在永暑礁附近海域,我海军已集中包括驱逐舰和护卫舰在内的大小15艘作战舰船,实力相当雄厚。    3月13日下午,中国502号护卫舰组织人员登上赤瓜礁,不久中国502号舰雷达发现3艘越南舰艇正向赤瓜礁海域驶来,傍晚时分,越军604号武装运输船在赤瓜礁抛锚,越南605号运输船在赤瓜礁东北的琼礁抛锚,越南505号登陆舰则在赤瓜礁西北的鬼喊礁抛锚。越军企图非常明显兵分三路同时抢占赤瓜礁和附近的鬼喊礁、琼礁。中国502号舰果断决定首先确保赤瓜礁,与越军对峙,等待后续舰艇赶来。    3月14日中国海军531号“鹰潭”号和556号“湘潭”号护卫舰赶到赤瓜礁海域,556号警戒琼礁方向,531号则与502号舰会合,全力保卫赤瓜礁。此时,越军604号武装运输船派出人员登上赤瓜礁,至7时30分,越军上礁人员共43名,并在礁北侧插上2面越南国旗。中方海上指挥所决定寸步不让,但同时要力争避免流血冲突,决不首先动用武力,采取与越军“武装共处”的方针。根据这一方针,中国502号舰立即抽出33人中国531号舰抽出25人登上赤瓜礁,使登礁人数达到58人。    东西宽仅200来米的赤瓜礁上,双方人员相距约100米,各自站成一列,双方枪口对枪口,形成对峙,8时,一名越军士兵将一面越南国旗插在我军官兵面前的珊瑚礁上,我舰艇水兵一把将越南国旗拔了下来,一名越军随即举枪瞄准,潘正红战友出面掩护,此时越军抢先开火并击伤他战友。中国海军编队海上指挥员立即命令还击。礁上的我军官兵立即开火还击,并按照预定方案迅速后撤,与越军拉开距离,以便舰炮发扬火力。随后双方交火。越军604船上的机枪也响,中国502舰的机枪亦开火还击。    中国502号舰的炮火一发接一发落在越军604号船上,将火箭发射器、四联装高射机枪等一一被摧毁。4分钟后,越军604船起火下沉。9分钟后,越军604号船就沉入海底。而越军在赤瓜礁上的人员失去退路,只得缴械投降。中国海军士兵随即停止还击。9时,越南505登陆舰打出了一面白旗投降。    9时15分,中国556号舰抵达琼礁海域,发现越军605号船已经派出9人登上了琼礁,于是556号舰立即用高音喇叭警告其离开,岂料越军不仅拒不撤走人员,反而向556号舰射击,556号舰立即开炮还击,并将605号船驾驶台轰坍。越南605号船船体倾斜。9时37分,中国556号舰停止射击,而伤势沉重的越南605号船苦则在天黑时沉没。    10时50分,赤瓜礁上的全体官兵押着俘虏撤回舰上。    但是,潘正红妻子一连发出了多封家信,都石沉大海。又听说中越正在西沙群岛进行着激烈的海战,一些好事者,也凑到潘正红妻子耳语,嚼舌根,有鼻子有眼静绘声绘色讲述这场海战的经过,并煞有介事无中生有说潘正红八成在这次战役光荣了。    就这样,潘正红妻子被病魔吞噬了,落下了间歇性的精神病病根。



    当然真的假不来,假的真不了。西沙之战战役结束不久,潘正红正式从南海舰队复员来到了他妻子工作的县城。    同时,潘正红也为他妻子四处求医,这间歇性精神病,就是治不断根。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发病,一发起病来,他妻子满街上疯疯癫癫的乱跑。    给人们记忆深处最清晰的潘正红的女人就是一个疯女人。    她中等身材,略显丰满,圆脸,齐眉流海,黑色浓密的头发有时用一根胶圈绑在脑后,有时披垂腰际。白晰细腻的皮肤,时常穿着花布纯绵睡衣。    她有时也会串门,到别人家里讨要香烟抽。    起初,潘正红还尽心照顾照顾妻子,时间长了也就顾暇不上了,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每当她在街上乱窜时,就会吸引一大群人跟着她,看她。有时候,一些不怀好意的单身汉们就来劲了,他们肯定会时刻跟着她,然后和她开开玩笑,有时摸摸她,牵牵她的手,抱抱她。反正有事没事和她打情骂俏,而这些举动都会引起周围人开怀的大笑,口哨声、欢呼声不断,而这也是很多人围观她的原因。    她有时还要尽情地哼着歌。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她,她会挥手或用棍子打他们,或者大声骂他们。她最喜欢走到清江边,坐在青青的草地上,挼着头发,望着静静的河水发呆,有时去河边洗脸洗手脚。    要是并发桌了,生病其间,正好“大姨妈”来了,她的裤子后面会浸出大块的血渍,月经浸满了整个裤裆,可她还是照样走走停停,满街乱串,象没事一般。    就这样一直到那次因生活费,家里起了冲突,而在病中被不明事理的县委书记莫劳经强判潘正红离婚后,由于无人看管,抽烟、酗酒,在病中往往是邋遢倒无人理会。    像这次这么长时间没回她娘家,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哥哥,还有她侄男侄女们等除夕刚过完的正月尾,才得知早在一个天空阴沉,几片雪花缓缓飘落。繁华的小县城她的住宿因晚上睡在床上抽烟,引发火灾,还听人说在寂静的夜晚有人还隐隐约约耳边传来了凄惨的哭声,当人们发觉情况不对时,报告给工厂领导,等领导到现场一查看,她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还有一息尚存,工人们把她送进医院救治,由于伤势严重,经过几天的抢救,但疯女人还是死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带着悲痛,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9-6-24 10:10:48

欣赏老师佳作,点个赞,问好!

丹水情韵 发表于 2019-6-24 16:02:53

谢谢《西部文学》各位老师的支持、鼓励!远方丹水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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