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33----李老五逐出饲养室
长篇系列小小说《荆峪沟》33----李老五逐出饲养室
老曹在学校门看得真切,刘秃确实厉害,多亏自己年轻腿快,要是稍微迟点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走进学校,走进让他丢魂落魄的办公室。最近,他和赵应田、无事忙商量脱离这里,在农户家中寻地方办公。
有人到无事忙家中报信:“大妈。你娃被撂到渠里去了。”
老婆一听半信半疑地对着王雪红说:“快去看看。”
王雪红不高兴地说:“撂到渠里活该,谁叫他不做好事。”
老婆一听着气了:“亏你还是他媳妇,咋能说这种话。”说着自己走出门去,迈着尖尖脚扭扭捏捏地来到河渠,一看儿子真的躺在水里,浑身发抖,上下嘴唇打颤。老婆一看急了:“谁个不是东西的把俺娃打成这个样子了。”
看见南场大核桃树下有几个人老婆就喊叫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那几个人不动弹,老婆一看没希望,只得自己溜下渠去。拉呀拉呀,哪里拉的动呀,急的老婆连哭带嚎叫。
疙瘩sa余魂未定,到底这次选举算不算数,从屋里向外一看没有人才走出来,到大队寻老曹问问情况。路过西桥,看见嫂子在渠里哭喊着,就来到跟前,下到渠里,把无事忙拉了上来。
两个人促着满身泥水的无事忙,向屋里走来,杨雪红拿着菜篮装着出去摘菜,想躲开这脏兮兮的东西。促着儿子到门口的老婆挡住王雪红:“你做啥去,还不快给你男人换衣裳。”
王雪红没办法只得回身走进门去,无事忙身上的臭气熏得她喘不过气来。从箱子取出几件旧衣裳,和老婆一块脱去水衣裤,换上干净的。然后再促到炕上去。
无事忙还在打颤,老婆给儿子盖上被子,对着雪红说:“快把脏衣裳拿去洗。”
王雪红取来一个盆,把换下的衣裳放进盆里,拿上搓板,放上几个皂角,向涝库走来。
老婆收拾了一下屋子也来到涝库沿子,她不是来帮着洗衣裳而是监视王雪红的。涝库沿子路边有一棵柳树身子向涝库爬着,雪红就在这洗。老婆觉得自己没事做,就来到另一棵树下,脱去袜子,洗起脚来。
就在这时二队上来一个人到大队寻工作组有事正好从涝库沿子经过,看见老婆洗脚,就把眼睛一掩说:“没怂像尽了,不在屋里洗脚,跑到涝库洗来了,把人能偾死。”
老婆一听赶紧穿上鞋起身就走,摇摇摆摆地回去了。
疙瘩sa走进办公室,正好老曹一人在此,就不用招呼走了进去。坐在老曹对面。
老曹的心里是复杂的,你这个东西害得我难以自拔,哎,也怪自己,贪图美色,人常说女人是祸水。为了一时之欢弄得现在成了啥样子,头长在自己身上却不由自己。看见疙瘩sa进门也懒得张口。
疙瘩sa看着老曹不高兴的样子问道:“老曹。今天这个会算不算数。”
老曹好像不耐烦地说:“算数,咋能不算数。”他不敢说不算数,把子在人家手里攥着,拧伺不动呀。
疙瘩sa脸上有了放松的表情:“好、乃就好。”
老曹感觉疙瘩sa还有事就问道:“你还想干啥?”
疙瘩sa踌躇满志地说:“离我的想法还远着呐,第一步已经实现,那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老曹心里不悦地问道:“第二步?”
“第二步就是把队上的权利全部集中到我的手里来,先换掉饲养员李老五和黄大,再下来换保管和出纳、会计。”疙瘩sa得意起来。
老曹有些后怕,哎,悔之悔当初就不该迷恋妖精婆的美色,贪得一时之欢换来百日之忧。这家伙做的事越多自己跟上带的灾越多。有心劝阻却不敢开口,只得任其作为。
疙瘩sa也看出老曹有为难情绪,去你家的,谁叫你瓜怂爱美色,不为这事谁能把自家的老婆让给人,美死你了。
疙瘩sa一看老曹带理不理的,自觉没趣,坐了会就起身走了。
老曹看着疙瘩sa离去的身影,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为了你让我得罪了不少人,你还不知足。村会计李老二的儿子前几天为他爸的事和我吵了一架,让我给开销了。为了你,尽量铲除一切障碍,这些你还不够,哎。
无事忙推开疙瘩sa家的门:“大,你找我有啥事?”
疙瘩sa招呼无事忙:“你先坐下。”
无事忙坐下后看着疙瘩sa等待着领受任务,疙瘩sa没有急于说啥事,先问道:“身体恢复的咋样?”
“好了,大,代寨的大夫就是有本事,开了几服药就好了。”他对疙瘩sa的关心感觉热乎乎的,
“好了就好,大想第一步先把李老五和黄大的饲养员换掉,你看?”疙瘩sa看着无事忙的表情。
“行,不过。”无事忙好似为难地说。
“不过啥,有话就说,咱爷俩。”疙瘩sa看出无事忙有难处。
“李老五可是咱村的模范饲养员,年年牲口评比都是第一名,公社都挂上号了,要是凭白无故换掉怕是不容易呀。”
无事忙说得对,是有难度,就得想个办法:“叫你来就是想办法的。”
“大,这点事能难住你,你说你娃去安排就是了。”他知道疙瘩sa肚里的渠渠道道。
“你看,这个样......,看能行吗?”疙瘩sa说完,等待无事忙表态,
实际上这是多余的,对于疙瘩sa说出的任何话,无事忙都是言听计从的。“好就这样,我去安排就是了,”看着疙瘩sa不放心的样子:“大,你放心,你就等消息吧。”
李老五自当上饲养员后就很少回家,饲养室就成了他的家,为这事没少和妻子吵架。他是受过过去苦才知今日甜的人,有了党的领导,有了社会主义,他才有了今天。他把牲口经管的膘肥体壮,特别是牛产犊的时候更是不分白昼地伺候在跟前。老婆着气地说,我抓娃也没见他这样伺候过。
今晚又有一头牛要产犊了,他提前就给老婆子说好,到时候烧些面水端来。
老头子简直把饲养室当成他的家了,害得我也不得安宁,每产一个犊都要我跟着受累。今晚都半夜三更的害得我连觉都睡不成,还要给老牛沸面水打鸡蛋。为的啥,一年才给唔些工分,还要贴赔自家的粮食,我都舍不得吃的鸡蛋给他的牛就舍得。老婆子边走边嘟囔着进了饲养室。
牛被拉出了圈,在中间这间房里,地下生着火,牛犊已经生下来,黄大正在生火,牛娃学着站立。听见门响,李老五知道妻子来了,就站了起来,接住妻子端着的碗:“咋才这么点。”
“你个没足劲的东西,咋没说把咱的家当全部给队里。这么点。”五婶撅着个嘴不高兴地说。
李老五知道老婆子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从心里是支持他的,就没在意。
“大哥,你回去吧都半夜了,”黄大的上下眼皮早就打开架了,就起身回家去了。饲养室里只剩下他俩口子,给老牛喂面水鸡蛋。五婶用破布擦着牛娃身上的污物,牛娃把头伸进她怀里,她爱惜而深情地抚摸着,就像是一个孩子。牛娃身上干了,满脚地跑,这个世界对它来说是新鲜的,也是美好的。
“你还是回去吧,天快亮了。”李老五抚摸着牲口对老婆心疼地说。
老婆故装生气地说:“回去就回去,谁还爱在这孥。”说着就走出门去。
天是黑的,五婶走过中桥,跨过麦草集子,“忽”地从集子背后闪出一个人,抓住五婶大声喊叫起来:“快来人呀,抓贼了。”
性格刚强的五婶拧过身就是一巴掌,那人捂着脸松了手。不一时,就来了几个人,疙瘩sa,妖精婆,瘦猴,弯弯转、无事忙。妖精婆更是大呼小叫起来:“快来看呀,饲养员的老婆偷人呢。”“快来看呀,李老五的老婆偷饲料呢。”
天快亮了,早起的人们闻讯赶来,只见老婆身边放着半袋子粮食,老婆气得嘴唇直颤语无伦次地争辩着。
平时说话不伤人的李老五也来了,他向着抓他老婆的那个人愤怒地说:“放你妈的狗屁,老牛产犊,俺老婆给牛做了碗面水打鸡蛋,有啥证据说她偷饲料。”
抓老婆的那个小伙一看事色不妙溜走了,疙瘩sa答了话:“大家听,他的思想就这么先进的,生产队的牛他能给做面水还打鸡蛋,半夜三更的不是偷饲料你老婆来做啥?别怪一天不离饲养室,原来是这样。”
“你们这是栽赃。”李老五委屈而愤怒地说。
“栽赃,这半袋子饲料如何解释?”疙瘩sa得意地说。
......
天大亮了,疙瘩sa来到槐树下伸手接住绳子,打起铃来,社员们来了围住了现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
正在睡觉的黄大被人们的说话声惊醒,再也睡不着了,就起来开门一听在大场,走来一看,原来是李老五偷饲料。气的他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拨开人群走进去,大声说:“放你妈的狗屁,李老五偷饲料,我俩在一块,我就知道李老五是个啥人,他只要甭贴赔就行了。那一个老牛产犊,不是他老婆做面水打鸡蛋,你们看,牲口个个都是膘肥体壮,每年评比都是第一,偷饲料能喂肥牲口吗?竟是放屁。”
“是呀,这还不是栽赃。”群众咿呀喊声的说。
疙瘩sa也毫不示弱地说:“人证物证俱在,凭啥说是栽赃?”
大家的议论声小了,疙瘩sa说:“大家先往地里走,这事还得等队上开会处理。”
到晚上,疙瘩sa召集干部开会。
饲养室里,疙瘩sa、会计贺集贤、出纳王德彰,贫协赵应魁,赵应田、保管贺德福、无事忙也参加了会议。大家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坐在炕沿子,脚地小凳子上也有人。疙瘩sa坐在脚地,看见该来的都来了就站起来说:“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处理五哥偷饲料的事。”
贫协首先发了言:“李老五偷粮,鬼才信,请问缺少饲料牲口能喂这么肥吗?要是把李老五换了,不一定有这么忠实的人。生产队的全部家当就是牛呀。”
贺集贤也发了言:“李老五不会偷粮的,他把生产队当成他的家了,为了喂好牲口,他几乎很少回家,跟妻子没少吵嘴。”说完看了眼疙瘩sa,看见疙瘩sa瞪他就收口不言传了。
保管贺德福看着疙瘩sa瞪集贤,本想也说几句,吓得不敢作声。他知道疙瘩sa不是省油的灯,还是不招惹为好。
赵应田心里明白,李老五不会偷粮的,他知道李老五把生产队当成他的家,多次用自家的面、鸡蛋喂牲口,他是亲眼见到的,现在咱先不说,听听大家的意见再说,所以坐在凳子上只是抽烟。
无事忙自挨打以后没有那么嚣张了,他坐在炕里说:“李老五不管他偷还是没偷,都不能当饲养员了。”
“这事要慎重考虑,如果不要李老五喂了,有谁能胜任,要是喂瘦了,咋办?这可是农业社几乎全部家当啊。”保管王德彰担忧地说。疙瘩sa用眼睛愣了一眼他也不言传了。
贫协赵应魁本来想说一看几个人吱吱呜呜地他也不发言了。
疙瘩sa一看局面几乎控制住了,心中一喜,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对着没有言传的赵应田说:“应田叔,你还有啥意见,也说说。”
赵应田本想不说,可是疙瘩sa问到了自己,就不能不言传了:“这个,这个事换了恐怕不好吧,要是不换,哎,你就看着办吧。”他明白李老五是不会偷饲料的,但又不好说。
疙瘩sa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大家说换不换李老五的饲养员,同意的举手。无事忙举起了手,贺集贤也慢慢地举起了手,疙瘩sa举起了手,疙瘩sa的眼睛逼视着每一个人,人们慢慢地举起了手,会场只有赵应田和赵应魁没举手。赵应田不能举手,他是一个老党员,必须坚持原则。
疙瘩sa看大家基本通过了就宣布换掉李老五饲养员,那么叫谁接任呢,他虽说暗地弄好了但不能说:“大家在讨论一下让谁接任?”
他说毕看了眼无事忙,无事忙会意:“那就叫拐包锤接任吧。”
大家都没人言传,疙瘩sa说:“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叫拐包锤接任。”
李老五夹起被褥向门口走着,牲口们好像知道了精心喂养牠们的主人就要离牠们而去似的,“吽”地向着他叫了起来,迈出的步子再也走不动了,来到牛槽边,伸手抚摸着牛头,把自己的感情通过手传递给了每一头牛。牠们像懂事的孩子接受着他的抚摸。他流下了眼泪,这不是软弱的眼泪,是舍不得辛苦养育的这些牲口而流的。他看见有几头牛的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心里难受急了,一狠心大踏步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牲口的叫声,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房。
作于2020年2月21日
李老五夹起被褥向门口走着,牲口们好像知道了精心喂养牠们的主人就要离牠们而去似的,“吽”地向着他叫了起来,迈出的步子再也走不动了,来到牛槽边,伸手抚摸着牛头,把自己的感情通过手传递给了每一头牛。牠们像懂事的孩子接受着他的抚摸。他流下了眼泪,这不是软弱的眼泪,是舍不得辛苦养育的这些牲口而流的。他看见有几头牛的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心里难受急了,一狠心大踏步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牲口的叫声,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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