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酒仙散文】一位为艺术辛苦忘我的纯情男人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3-20 11:35:54

本帖最后由铃兰于 2015-3-25 11:47 编辑

我第一次见到李老师的时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大清早，他喝醉了酒，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没有回家。头发也显得很蓬乱，脸色很惨白，细高个，很瘦弱，透过白色镜片，能看出眼睛因为熬夜有黑综色眼圈，模样憔悴不堪，使人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来，若能身上增加点脂肪，胖些倒是个美男子。
   小小陋室里，四堵墙挂满了他的临摹和学生笨拙的画，桌上到处铺满了他画的山水国画，那些山和水以及零零散散的碎花布满山崖,在他的画廊里陪他一夜寂寞，沉醉不醒。我因为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寻找人应聘，所以千呼万唤叫他，他也不醒来，我还以为他死了，吃了一惊，后来从没有关闭的窗后我大声喊他，他才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看着我，一脸的茫然招呼我进来坐着。他这里是一个居委会公共办公的租赁房，所以也没有啥要避嫌的地方。            他扶起了还有一点酒的瓶子，很尴尬的絮叨着“昨夜喝醉了，叫你见笑了”。想给我倒水，可是保温瓶是空的，欲提壹烧水，铁炉子也不知啥时间已经灭了，我知道这就是他昨天的全部生活了。那个情形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狼狈不堪”。
   我要等的人来了，我走了，有点怜惜地和他再见了。再回望一眼，墨汁在桌上很浓，那些毛笔字包含了他的愁绪和希望在宣纸上期待着....离开时他已经聚精会神的在作画，泼洒他的山水意境。我很想了解他这麽一个人的内心究竟深藏着怎样的情怀？......
   于是，我从女主任的口中知道了他的故事，他从军队回来，靠1000多元工资生活，有一个儿子很小，和老母亲生活，老婆已经和他离婚很多年了，可他还依然在心里很爱她，无望的等待着她回来，一切都很惘然，女主任给我说，我们这里的社区河南巷子女人多，有品位的却少，希望在我小区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是一个很好的温柔的男人，有女人细心照顾才华会发挥的更好。
   等到我第二次见到他时，我已经在这里开始工作了。每天从他的门口路过，都可以透过半掩的门看到他在挥笔泼墨，时间长了我们慢慢熟悉了，可以说说话、谈谈心了。他对我也不半遮半掩了，没有了起初的一份男人不应有的羞涩表情。有空还教给我书法字的运笔走势，给我装订了一沓草纸希望我来早了可以练练。他是那种不善言谈的人，喜欢安静，但认识我后，他说他自个觉得话都多了。
   他爱说他喜欢养仙人掌，耐干旱、有点刺、外力不可冒犯，就像他，刺猬一样包裹着自己，不与外界来往。他也喜欢兰花的高雅圣洁，君子的品性。他说他不要女人，因为他画画仅仅能养活过自己和老娘、孩子，不能给女人很好的生活，他的妻就是这样在寂寞困苦的日子里离开他了。他觉得做和尚最好，他比和尚好的就是可以吃肉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女人，但他的心已经死了，对女人，那仅仅是欣赏和仰慕的态度，有很多时候他还会去张家堡的圆明寺烧香睡一夜，听听寺院的钟声。
   我私下暗想，看来女主任的一片好心得不到实现，因为她不了解他，而在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预感。他不是这凡尘之人，不需要替他磨墨整装的人。我已经猜测到他不会以凡俗的目光来看待女人和婚姻了，他活在了他的国画和书法里了。
      小小陋室，一席之地，大大的两张桌子拼凑起来成了他的工作台。尽管一团乱麻，但他在这里渲泄了他的激情在宣纸上，他在这里时醉时醒，或与李白同游天姥，或与郑板桥切磋竹画，和陶渊明论天然自在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他还会再要什么呢？难道他会需要女人来烦扰他安静的生活吗？艺术家的魂魄已经深深依附在了他的灵魂里了，况且他心里仅仅有他的离婚的漂亮的妻，他的最爱的活在他心里最底层的妻子。我怎么好揭开贫寒的温柔的他的秘密呢？在这里我仅仅能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他就是着一席之地的神仙了，过想过的日子，做想做的事，人活着不就图这样的心情吗？
      若果一个盛年男人，觉得女人成了身外之物，这需要怎样的意境啊！怎样可以身处城市而内心如此的淡定？他真的算是天外来客了。连女主任都感慨四十二岁的他的纯洁无暇啊！
      他教了几个小学生，一月一百元，那仅仅是他的温饱的基础，他不在乎收费，家长硬给的，因为他选学生很挑剔的，轻易不收学生，他要活在他的艺术升华中，日日练、夜夜画。挂着他满目的的寂寞的国画在墙上一排排的，了解了他的人看到此景一定很满眶热泪深情的看着，为他热爱艺术的热情激励着、感动着，我就是这其中的一分子。在他面前我简直就是这庸俗的家伙，连他的酒和他的画也不容啊，充其量就是女主任指导的热心的“媒婆”。很有搞笑的情绪。
   因为漫无目的胡侃聊天，我开始教他增加收入的法子，因为人总得吃饭啊。在超市春节卖春联，把他的字给周围更多的人看。他笑了，听了我的建议，那几天虽然很累却收入颇丰厚，他说我适合做商人，然后很痴痴的看我捂嘴窃笑。我突然觉得如坐针毯，我自己好似一个浑身充满铜臭的无聊之辈。
      后来我默默的离开了他的画室，哪怕我在寒风中等上班很多月，任凭他在怎样叫我，生气发火，我也不肯在那里取暖了，尽管我很冷，手脚冰凉，因为我无法面对他。心静如止水的他是纯洁的，温柔的，目光话语柔柔地，他的身形样子也一样瘦瘦的柔柔弱弱的。有时候他说他很羡慕我很快乐，而他总在淡淡的忧愁中以酒浇愁，泡他的那一抹醉。他喜欢看我快乐的微笑给他阳光的感觉说几天不见我还有点思念，他对我努努嘴傻笑说：“纯朋友的那种哦”，我说瓜得很莫，就别解释的太深伤别人心了。后来我建议他买了电脑，可以在网络上与同行交流，不必自成孤岛，深庭寂寂。他又听我话买了电脑，开始变得精神饱满，先前的萎靡不振消失了，画作中鸟兽花朵云天山水的色彩斑斓，亮丽夺目了。
   这就是我心里认识的李老师，今天他可能还在那里画画写字，我离得越来越远了.....心理和现实，在艺术和生活里我选择了“挣钱要紧”因为我的孩子需要我养活，而且我也没有他的母亲那样支持他的母亲，我母亲去世了，活着，她也会喜欢他，喜欢我像他一样贫寒但快乐的活着，画画，写毛笔字，我父亲也会喜欢他，喜欢我和他一样充实的活着，画画，写毛笔字.......
   我办公桌上的兰花枝繁叶茂，开花的季节到了啊，李老师也许给他的一室兰花浇水了，包含墨汁的宣纸等着他....
   今天下午一口气写了这些话我是否有点神经了，屋外雨很大，孩子们也快放学了我要做饭了，因为我是俗人啊。
   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了，该不是又喝醉了.. ....有时候，爱就不需要语言，用行动，他验证了他的爱，用一生，甚至婚姻作抵押。人就应该活在自己的爱好里，坚守着那份无望的爱，坦然纯净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