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邻居
邻居(小小说)
老王低矮的个子,年纪不大早早就腰圈下了。过早衰老的容颜,邋遢的装束,踏踢磨脚的走路姿势,给人没有留下一点好的形象。
艰苦的生活使岁月过早地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也使他养成了朴素的生活习惯。夏天没见他买过菜,总是在地里采摘些野人汉,灰秸一类的野菜。有时还大量的采摘,晒干放到冬天没菜的时候吃。穿的不是娃们退下来的就是别人扔进垃圾箱的旧衣裳。脚上的鞋也满是窟窿,不跟脚就用带子一绑,导致走路不美。
人窝只要他一来,人们就会投来藐视的目光,他一说话招来的就是一片嘘声。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居住环境都在发生变化。而他家还是三间民国时父亲盖的房子,早已破烂不堪。下雨天外边大下里边小下,没办法就寻了些烂广告布搧在上边,花花绿绿难看极了。
屋里没有几件好家具,桌子三条腿,还是人家不要了的,他拾来用砖支起来。椅子没有靠背就靠墙放着,人坐时靠在墙上。镶相片的镜子也是用打成碎片的玻璃粘起来的。再看灶上用的锅缺一只耳朵,勺子没有把子,蒸馍的镜篦也是缺眉少棍。
他家东隔壁,却是另一番天地。一砖到顶的三间大瓦房,西式门窗窗明底净,门上边房沿子上挂着崭新的大红灯笼。屋里的摆设都是新式家具,超薄的电视,空调,风扇,取暖炉。门口十几万的小车,后院还有一辆早已不用的摩托。
女主人香妹,白皙的肤色,并不美丽的相貌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头发染成棕红色,脖子带着纯金项链,手上带着纯金戒指,手腕是纯金镯子。一到人窝就爱用手抚摸摆弄,以显示自己的富有。衣服更是三换一。
说话总是咬文嚼字,满嘴的词语,也不管用的恰当与否。男人是退休干部,有着固定的收入。一天到黑不是搓麻将就是串闲门,偶尔做一下活也是皇上他妈拾麦--散心。
老王和香妹两家虽说是邻居,却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香妹坐在门口吃饭,只要老王从门口经过,就端着饭碗回去了。一年到头连声招呼都没打过,要是碰见躲不过去也是藐视地看一眼,这就是最高待遇了。
老王知道瞧不起他,也就不到人家屋里去,更不借东西。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清鼻不往眼窝流。他有着自知之明也很少招惹是非,能忍尽量忍,这是他的处事哲学。
香妹却相反,下雨天她把水改到老王家门,老王看见也不理。洗衣服洗刷锅的脏水泼到他门,他也不言传,既就是骂上几句他也装着没听见。
香妹经常还在麻将场子讥讽老王,说是有这样的邻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有人把这话转告给他,他也是淡淡地一笑说:“她愿意说啥就说去吧,无所谓。”
香妹家东隔壁,是一户有钱有势的人家。儿子经常开着宝马车回来,花钱像流水,香妹总是流露出羡慕的目光。脸上总是堆着笑,千方百计讨好人家。烧水、递烟、擦桌、摆凳。老婆子出来进去,她扶前撵后,要是动手做活她就阻拦:“婶你坐着,让我做。”老婆的衣裳脏了她洗,没事了她陪着说话,亲的就像是母女俩。
这一天,香妹家大房漏水,老公乘天晴上房参漏。她家没有梯子,老王家有又不想舍脸,就走的柴房。上边搧的石棉瓦,沿子低好上。下来时一脚踏空跌了下来,弹的不省人事。
正在屋里化妆打扮的香妹,听见后院“嗵”的一声,赶紧起身迈步,来到后门口一看,大惊失色:“啊”,到了跟前吓得脸色苍白。浑身乱颤大声喊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东隔壁听见了没有人过来,西隔壁的老王听见了跑了来一看,事不宜迟,掐鼻根刺人中,进行施救。香妹看着老公终于醒过来了才拨打120。
时间不长,救护车开进了荆峪沟,停在了门口。这时还来了几个人,把人抬上了车。香妹也跟着上了车,脸上挂上了瀑布。
车,开走了,车后扬起一阵尘土。
第二天,香妹回来了,说是要二十万。她走进了东隔壁:“婶,有钱吗?我老公要动手术。”
老婆嘴甜的就像吃了蜜:“娃吆,婶子阿达来的钱,按说应该给你帮这个忙,有心叫娃们弄些,可他们也紧得很。”
香妹碰了一鼻子灰,难看的脸上落下了一层霜。
临走,老婆送出门笑着说:“实在对不起,没能给你帮上忙。”
她把情况告诉了户下的长辈,事不宜迟,立即召集紧急会议。大家经过激烈的辩论,最后没有一个人给捐一分钱。
香妹又急又气,只好去寻大姐夫。大姐夫是退休教师,一月也有四五千的工资,人常说,亲的亲顾。寻他保证没有一点拨差,心中充满希望,脸色也好看了些。
一进门,正在吃饭的大姐和大姐夫,就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
“香妹,过来了。”大姐先开了口。
“贵脚踏贱地,蓬荜生辉,啥风能把俺妹子吹到俺屋来了。”大姐夫让着说。
香妹哪里高兴得起来,面色难看极了,哭腔着脸说:“姐,哥,不得了了,你兄弟怕是没命了。”
“啥?”大姐一听大惊失色,姐夫也惊讶地看着香妹。
香妹诉说了事情经过,并说明她是来借钱的。
姐夫一听就变了脸色,大姐刚要开言姐夫抢先答了话。
“我跟你姐商量一下。”两人到后院商量去了,香妹站在脚地心里忐忑不安。
大姐试探地说:“咱跟前有多钱给凑些?”
大姐夫模样一夸眼睛一瞪说:“你瓜咧,就是好了也是个废人,拿啥还?要是不得好,香妹一改嫁不是把咱该下了。”
大姐知道丈夫的脾气也就不敢言传了。
二人统一了意见才走回屋里来。大姐面带难色地说:“我跟你哥商量来,实在弄不下钱,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香妹一听,头顶“喔”地一声,差点倒了下去。一盆冷水激灭了希望的火苗,两只脚不知道是咋样从大姐家走出来的。
天阴沉沉的,好像要掉下来似的。平坦的路,香妹走起来跌跌撞撞的。
她没有回家,站在路旁沉思了一会,又来到二姐家。
二姐俩口子比起大姐俩口子来要实诚些,或许还可以解决些问题,想到这心中又升起了些希望。
二姐家是养殖大户,后院很大,养着几百头猪,香妹走进门屋里没见人。来到后院原来两人正忙着喂猪,她走上前叫道:“二姐,二哥。”
二姐从猪圈出来问道:“香妹,你过来了,到屋坐。”
香妹哪里坐的住,心里毛躁着:“姐,我寻你跟俺哥,想借些钱?”
二姐一听问道:“有啥事,借钱?”
“把你兄弟弹咧,要动手术。”香妹挂着眼泪说。
二姐大惊失色,赶紧喊男人:“你出来,娃有事。”
二姐夫从猪圈出来,问道:“啥事?”
还不等香妹说话二姐就答了言:“把咱兄弟弹咧,动手术要钱。”
二姐夫也吃惊了,问道:“要紧不?”
香妹面有难色地说:“很难说。”
二姐夫心中打起了小算盘,稍停一会对着妻子说:“把咱柜里的那一千块给娃取来。”
香妹一听心中一凉,这不是杯水车薪吗?要不是急用,她是实在不想接这点钱。心中在难受也不能说啥,只好告辞,向回走。
一路上迷迷糊糊像个酒醉汉。
上廊檐子时差点绊倒了,多亏靠在门上。
“你回来了?”隔壁老王站在面前。
香妹懊丧急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本想好好训斥几句,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再瘦的骆驼比马大,架子不能倒。想到这强打精神,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让这个穷鬼看景。
老王一看香妹不招理他,又问了一句:“兄弟不要紧吧?”
香妹一听心中说:“你个穷鬼,就是再寻钱也不会要你那几个破钱。”她越想越着气,简直要崩溃似的。
老王又亲切地问:“俺兄弟咋样?听人说你寻钱。”
她冒出了一句:“咋能不要紧,就是死了,你才高兴。”
这一句顶的老王差点一个趔趄,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明白香妹心里难受。从腰间掏出一个包来,递给香妹:“这是十万,你先拿着,要是不够,我到银行再取。”
香妹一听傻了眼,慢慢地伸出白皙的手去接钱,手抖抖的差点落了地。
脸上又一次挂上了瀑布。
作于2021年8月21日
谢谢老师!谢谢西部文学! 小说情节起伏,有伏笔,佳作欣赏! 谢谢老师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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