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老王叔和小王哥(小小说)
老王叔和小王哥(小小说)南岭头上。
蓝天白云,艳阳似火,南边的终南山清新如洗。
一阵阵的鞭炮声响彻云霄,炮火冲起的火箭直向蓝天冲上白云,打破了宁静和清雅。
鞭炮声给主人带来喜悦和兴奋,却增添了老王叔的妒忌和苦楚。
一个人双手抱头圪蹴在偏远的路边,炮声就像是在轰击他的心房,激起难耐的痛苦和心酸。
老王叔的兄弟小王哥楼房上板,亲朋好友都来缴粮搭礼。老王叔看着自家正在修建的房屋,独自承受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那一袋袋水泥都是重负,一块块砖头都是压抑。它们没有几笔是属于自己挣来的,全是外债。半拉子工程就像是被烧后的圆明园,再也没钱拉料,匠人只得停工。
老王叔长得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皮肤,丹凤眼,瓜子脸,天生一副女人胚。薄薄的小嘴,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端端庄庄的中等身材,虽然说上了点年纪却还是那么年轻而风韵。
他的心似刀割似火烧似针刺,低着头流淌着泉涌的泪水。
隔壁盖房的是他的亲兄弟小王哥。
小王哥长得个头低矮,憨头笨脑,驼背圈腰,说话瓮声瓮气的吐字不真,脑子反应迟钝缺少灵活性,年纪不大好像七八十岁的老头。
老王叔和小王哥是亲弟兄俩,根本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人们根本就瞧不起小王哥,所以把老大叫叔把老二叫哥。
老王叔一辈子没干过小事,高中刚毕业,就进了工厂当工人。偷人家厂里的钢材被发现再也不敢去了。紧接着又在太华路当交警,上班时间去打牌,正好出了车祸被开除了。回来孥在家里,有人联他出外做沙发。他吃不得苦,嫌做沙发累就主动要求卖,卖沙发自由还能捞几个钱。
他们几个住在一个小镇街,方圆没有做沙发的,价钱也好生意不错,几个人劲头也足。一月下来挣了不少钱。一次偶然机会同伙中的一个人发觉有问题,老王叔拉着沙发出去后,就跟几个人说:“老王叔这人有问题,很可能报假账。”就派小赵偷偷跟在后边,看个究竟。
一天,老王叔拉着沙发出去了,小赵偷偷跟在后边。
“卖沙发咧,谁要沙发。”老王叔的喊声在街巷中传唤。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从高大的门楼子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拦住老王叔问道:“卖沙发的,等一下。”
老王叔站住了脚,那女人翻来覆去详详细细地看着沙发,二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把沙发抬了进去,女人付了钱,老王叔拉着车子继续叫卖。
小赵看着老王叔走远了就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女人正要关门。“哎,嫂子,等一等。”
女人两手扶门,瞪着两只美丽的眼睛看着小赵,“嫂子,刚才买的沙发多少钱?”女人回答说:“150元。”
“好,谢谢嫂子。”
女人看着小赵离去的身影露出迷茫的眼神,随手关了门。
晚上,老王叔卖沙发回来了,几个人吃罢晚饭。一个年纪长点的问道:“老王叔,今个价钱如何?”
老王叔说道:“还是老样子,120。”
几个人一听相互交换了眼色,因为事先就说好的,如果报假账就往回走,挣的钱都进了私人腰包,尽管生意不错。
年纪长点的说:“这生意不做了,成本大利润小划不来。”其他几个随声附和着说:“不做了,不做了。”
老王还执迷不悟地说:“生意好好的咋就要拾掇?”
其中一个搪塞地说:“家里捎话有事。”
老王叔不明白大家既然不愿意继续做他也没办法。
第二天,几个人就坐上火车驰骋在返乡的路上。
鞭炮声继续响着,足足放了几十分钟。省吃俭用的小王哥,要用炮声告诉人们再也不要瞧不起人了,今天我也盖房了而且还是四间两层。
炮声震撼着老王叔的心,他感到羞耻和不安,千人百众的客,自家的房动弹的还早,现在还是半拉子,而兄弟那一点胜自己,盖的房比自己的还风光,哎,聪明一世反落得如此下场。
小王哥手头没有本钱自然也就不能出去做沙发,只能是小打小闹,看只羊养头猪,打个胡基出些力。穿衣服也不讲究,不管谁给的旧衣服他都要,只要穿上不露体就行。艰苦的生活使得他脸上过早地爬上了岁月的足迹。
一次,村中一个人到信用站去存钱,看见了账本上有他存的10元,回来就笑话他。挣不下钱也就舍不得用,硬是一分一厘地省。
有人建议说:“你没本钱还是收破烂吧,本钱少,利润大。”
他一思量也对,就到废品站把价钱一记,或推推车子或拉架子车或骑自行车沿街走村去收,出的力大吃的苦多啃的干馍喝的泉水。
妻子在家看猪放羊还新买了一头牛,起急起熬半夜忙个不停。小王哥农忙了给人家种地干杂活连带收自家的庄稼,农闲了出去收破烂。
繁重的劳动把个妻子累得面黄肌瘦过早衰老失去了青春的风采。
这炮声刺伤着老王叔的心,加重了他的痛苦与难堪。
老王叔东倒西借求爷爷告奶奶才勉强盖这三间没有地梁缺少圈梁没打抗震柱的三间两层楼。多如牛毛的外债像千斤重担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实在是无路可走无处可借,半拉子工程既丢人现眼又无法再建。他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这可咋办呀?还不让人笑臭了。
老王叔做沙发回来在家没孥下几天,就到城下跟四川人在舅家院子合伙种蘑菇,凭他的一张巧嘴耍得四川人昏头转向。他当采购,负责进料买东西。没有几个月那些股东们烂的一塌糊涂,连他舅家的房租都交不起,就偷偷地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别人能跑他跑不了。他舅俩口子成天打电话向外甥要钱,要不下就破口大骂。
原来他还是进的低报的高,四川人烂了他却挣了。
一次看电视,一个人一次就中了500万,他眼红了,做梦都是中奖。手中拿着几十万人民币数着,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人大心也大,一次就买几十份,自己挣的钱不够还向娃要向亲友借。奖也中过不少就是没有几百万的大奖,神没少费心没少操,脚地支着一只方桌,上面铺着纸放着笔和放大镜,手电筒,只要有空就爬在桌前,苦心研究着,就像是一位将军在地图前研究敌情,画着算着,寻求着中大奖的机会。
除了买彩票之外,就是赌博。农闲了下雨了就去打麻将,这个行业不出力还挣钱,他乐此不彼。结果,总是贼娃子打官司赢得少输的多。
村里打嫌不解馋还出外打,外村不比本村,输了得给欠账必还。
眼看着过年呀,妻子正在扫刷,几个人走进门问:“老王叔在家吗?”
妻子答道:“不在。”
那些人二话不说就胡打乱砸,吓得妻子颤成一团。
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国家大量放款,他的高中同学在银行工作,一次就贷了几十万,在村上办了家木器加工厂,合同签的不少,偷工减料不合格全部打回来了,加上用人不当,烂个精光。
背上了银行几十万的贷款,人在家里熬煎钱在银行生息,每次收款总是妻子东寻西倒打发一些,他像是做贼似的藏起来。
没钱还总想有朝一日国家有个好政策全部免了,可是一年两年把头能当个疙瘩也没希望,给自己给儿女埋下了苦果和后患。
小王哥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容,掩盖不住心头的喜悦和兴奋。他手里拿着芙蓉王香烟在席间来回走动着:“大家吃好,甭嫌瞎。”
在原上收了几年,经人介绍到城下的白杨寨去收,一住就是十来年,人熟货好收加上人实诚,十多年下来积攒了几十万,盖了四间两层还没用完。
众人也开心,要求主人讲几句话。他被几个爱耍笑的嫂子们抹着红脸强行掀到席间,要他讲讲咋样挣的钱,嗯嗯唧唧讲不上两句就面红语塞。
“俺--也没啥--本事,只要--人勤--就不熬煎--挣--不下钱,俺--也舍不得--花钱,分分厘厘--节省--下的。”
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席间响起一片掌声。
绳子偏从细处断,老王叔厚着脸被拉进席来,没吃上几口就发现一辆白色的小车开来停在了路旁,放眼看去,只见车上印着“陕西信合”字样,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夹着文件夹,向席间走来。
老王叔放下筷子抬脚就走,走进内屋穿过门道躲进后院。
其中一个人上前问着老王叔的名字,当人们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时,老王叔早已逃之夭夭。
那几个人扑了一个空,只得上车回去了。
憨厚的小王哥看着大哥狼狈的样子,想着自家盖房还有十多万的余钱,就和妻子商量说:“你去,把咱那十几万取来。”
傻乎乎的妻子不解地看着丈夫问道:“要这么多的钱做啥用?”
小王哥商量着说:“你看咱哥房盖了个半杆子,就没钱了。”
妻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行哪怕烧了也不给他,那时候咱穷他连一分钱都不借咱。”
小王哥慷慨地说:“不要计较这些了,毕竟是咱哥,还是借给他,不要让人笑话吗?”
妻子也没执拗,取来交给男人。
躲在后院的老王叔听人说信用社的人走了,才出来坐席。小王哥拿着一沓子钱来到跟前瓮声瓮气地说:“哥,我盖房,跟前还余了十几万,你拿着把房盖起来。”
老王叔听见也看见,脸上呈现出不知是羞愧还是激动的表情,一汪泪水滚下面颊。
众人的目光流露出惊讶和敬佩。
作于2021年9月17日
人大心也大,一次就买几十份,自己挣的钱不够还向娃要向亲友借。奖也中过不少就是没有几百万的大奖,神没少费心没少操,脚地支着一只方桌,上面铺着纸放着笔和放大镜,手电筒,只要有空就爬在桌前,苦心研究着,就像是一位将军在地图前研究敌情,画着算着,寻求着中大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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