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怀禄小说】《好好活着》之四：坡顶上的碌碡滚开了
易容的肾功能衰竭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说他退休那阵还只是二期、三期，这段时间已经发展到了四期。 易容对自己的病比较纠结，他通过武汉学生的朋友圈，网上认识了一位协和医院肾病内科临床博士研究生，他的网名叫“热蒸现卖”。“热蒸现卖”虽然是医学博士，但他为人谦虚坦荡，心底善良，有问必答，有啥说啥。易容就经常在网上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热蒸现卖”告诉易容：“当肾脏功能的损害发展到不能维持机体内环境稳态时，便会导致体内毒性代谢产物的蓄积及水、电解质、酸碱平衡的紊乱。从现在的医学研究看，虽然国际上把慢性肾脏病分为五期，但国内临床上按肾衰的程度一般还是分为四个阶段。即肾功能代偿期、氮质血症期、肾功能衰竭期及尿毒症期。”他给易容发来一篇文章，详细地向易容解说了这四个分期，并告知他第四时期为尿毒症期，这个时期的肾功能衰竭症状更明显，体内出现多系统受损。临床可表现为恶心呕吐、烦躁不安、血压增高、心慌、胸闷、不能平卧、呼吸困难、严重贫血、抽搐，严重者昏迷，常有高血钾、低钠血症、低钙、高磷血症。这个时期就需要依靠透析维持生命了。有些病人因为不及时进行透析，常因高血钾、脑水肿、肺水肿、心功能衰竭而突然死亡。” “热蒸现卖”再三叮嘱易容：“易老师，你一定要经常检查自己肾功能，最好隔三差五地查查全血，看看水、电解质及酸碱平衡。且不可麻痹大意了！慢性肾功能不全总的发展趋势是向病情恶化的方向发展,它终究是一种不可逆的病变。就全世界而言，目前的医疗技术还不能终止它的前进步伐，它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走向肾功能衰竭。其原因是肾组织细胞死亡无法再生。” 看了“热蒸现卖”的文章，联系自己这一时期的身体状况，易容有点担忧。 元旦将至，思父心切。易容和老伴早几天就商量好了，过去在汉江市工作时，时间紧，经常像贼撵一样，一年只有春节在老家能呆几天，元旦就那两三天，即使能回家探望一回父亲，时间也基本都耽搁在路上了。如今退休了，住的也离老家更近了，这个元旦一定要陪老父亲在家多呆段时间。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体却出现了麻烦：浑身搔痒，浮肿，恶心，厌食，精神疲倦，四肢乏力。这是易容第一次踏进“二百五”医院的大门。 到一医院检查，各项指标均告报警。一个身材矮胖，面容黧黑的中年医生拿着化验单问：“病人呢？” 易容回答：“病人就是我，在你面前站着呢！” 医生将易容从上至下，从下至上打量了两遍，再问：“你能确定没有搞错？” 易容说：“确定没有搞错。要说错只能是医院，不是我自己！” 医生说：“这么高的血压，这么高的血糖，这么高的肌肝，这么大的氮白尿！……这能是你吗？” 易容说：“就是我！” 医生说：“那你还不住院？” 易容说：“再过两天就元旦了，我想回老家探望我父亲！我父亲年龄大了！每到节假日就想念儿孙。元旦一过我来住院！” 医生说话很实，也很毒，他说：“孝顺老人当然值得表扬，但你自己首先得活得精精神神！作为一个医生，我只能说，你现在必须住院了！” 易容说：“好吧，那就住吧！ 医生说：“那我就给你开单，让护士给你先安顿床位，住好后再给你作几个检查！” 易容说：“好。”他又多问了一句，“大夫，像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医生把易容看了两眼说：“能治是能治，但治不好了！——太晚了。没办法了！肾功能衰竭就像碌碡停在坡顶上，随时都有朝下滚的危险。早点儿重视的话，还能延缓它朝下滚动的时间，现在是碌碡开始滚开了——收不住了！” 易容说：“想办法吧！实在没办法了，就让它滚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得有个收场的时候！” 医生又看了易容一眼说：“心态蛮好！”他又给易容打了个比方，“人和人的身体，就像不同的楼房。外表都装修得富丽堂皇，但有的结构是钢筋混凝土浇灌起来的，有的是用烂砖头垒起来的。”医生用眼睛示意站在门口的一位病人说，“你和那个人的区别就是钢筋混凝土和砖头。明白不？” 易容回答：“明白。他是钢筋混凝土盖的楼房，我是外表堂皇的烂砖头！”医生开好住院证明后对易容说：“你拿上直接到住院部去找护士长！” 住进病房以后，医生又给他开了两个单子。通过拍片和B超，易容知道自己的两个肾已经开始加速萎缩，前两年，还像两枚鸡蛋样大小，而如今差不多像两个核桃大了。 易容躺在床上，两手垫在脑袋后边，眼睛瞪着天花板在想：人生一场是个空，争东论西不顶怂。来世吱哇一声，离世双脚一蹬。天白天黑天明，年始年经年终。云卷云舒云涌，潮起潮落潮平。草木生销有时，人生荣归有定。 他甚至还想到了许多人殁的的情景。眼睛一闭，心脏在短时间内停止了跳动，虽然让活着的人猝不及防，伤心痛苦，死了的人却一了百了，不再遗憾；躺在床上，两三年有苦难眠，即使行孝子孙跪在床前，喂吃喂喝，难过的却永远是自己。还有些老人，活着的时候，没见得儿女有多孝顺，子女多的经常还为家产打捶闹仗。人死了却洋火得不得了——穿白戴孝，又哭又笑；乐人大戏，洋鼓洋号。有什么意思呢？董怀禄，笔名小河水，乡土文学作家，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总编。曾任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曾担任教育部指定中学生读物《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副主编,公开发表作品300多万字，多次荣获文学大奖，代表作有《家在牛角塬》《黄土魂》《我是啷嘀当》《好好活着》等，2002年元月曾赴北京钓鱼台参加表彰大会，受到教育部和国家关工委领导的亲切接见。
拜读老师佳作，老师晚上好！ 人生一场是个空，
争东论西不顶怂。
来世吱哇一声，
离世双脚一蹬。
天白天黑天明，
年始年经年终。
云卷云舒云涌，
潮起潮落潮平。
草木生销有时，
人生荣归有定。 现实主义佳作，欣赏 董老师，作者简介附上你个人照片，西部文学要形成西部文学发表作品风格。 西部文学要形成西部文学发表作品风格。
云卷云舒云涌，
潮起潮落潮平。
草木生销有时，
人生荣归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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