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谗言如刀(二)
几天后的晚上,隔壁雪丽来串门子,她是明杰的妻子,跟宾鸿是同年。
她长得苗条秀丽,模样就像一朵花。
坐在炕仡佬的宾鸿打着招呼:“快坐,没吹风吧?”
雪丽笑着说:“没吹风就不能来了。”
宾鸿也笑着说:“当然能。”
二人就说起闲话来,在闲谈中雪丽无意吐露说:“你三个把力出了还没落下好,叫鹿皓然一句话说的没一点功劳还成了瞎怂。”
这话就像是谁给宾鸿的心里吆进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呀。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不要说是亲舅就是村中任何人死了都给打墓,简直是胡说八道。
宾鸿的肺都要气炸了。
宾鸿跑书馆回来,正走在迁河路上,回过头一看身后有一个人是鑫翰哥,他停下来问道:“哥,还没放学你咋回来了?”
他回答说:“把八伯老了。”
“说啥?我早上走时,就没见说俺舅死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死的,半早起了,梦瑶叫不开门,把门抬开才发现人都成冰凉的。”二人走着说着回来了。
鑫翰放下车子来到安邦家,只见一片混乱,他翻看着执事单大吃一惊:“不对呀,咋能把诚仁大安排成烧火的,人家可是门中的老大呀?”
诚仁是门中银环姑招的上门女婿,本身就感觉不是本家人理亏,把他安排烧火,更不当一回事。心中有火又不能说出,只是夸拉着模样。
鑫翰问:“谁写的执事单?”
没有人应答,牛红来到鑫翰身边说:“这是鹿皓然安排的,我说不行,人家说安邦走的时候早就交代给了他。我一听也就不好再言传了。”
鹿皓然在场子吆五喝六,安排这个做这指挥那个做那。眼明的人看出破绽也不言传,因为主子给交代的,有咱说话的份吗?
鹿皓然引着妻子大摇大摆地从村北走来,过了石桥,高喉咙大嗓子喊叫:“人家安邦走的时候把啥事都给他交代了。”
他一进门就以一个主事人的身份指手画脚,指拨着人们安排着事情。有几个热心人,一看人家两口子的举动,有心出主意帮个忙,也就哑口了。
人们心中有个疑问,他母亲去世时过事也是他丈哥安排的,到了安邦家反倒成了能行人了。
不合理的安排引发了事态的发生。路祭的时候,有人说应该让老大和老三的孩子抱孝子盆、牌位、像片。他不同意,力主要老二的娃抱。老二进了人家王家的门了,娃们姓王不姓白。
鑫翰知道后指责皓然:“大,这事不行,咋能叫姓王的抱白家的牌位。”
鹿皓然理直气壮地说:“我有尚方宝剑,人家安邦走的时候把事情都安排好的。”
白鑫翰一听也就不再言语了。
路祭在大场进行,舅父是几门子合并成一家的,外甥很多。年长的已经七八十岁,年幼的就是宾鸿只有二三十岁,几个人聚集在场南,议论着这件事安排的不对。咋能叫外姓人抱柱呢。
焦岱的外甥打听是谁安排的,经过了解才知道是鹿皓然安排的,就在人窝寻找,最后在路祭桌子跟前寻见了。
“舅,今天这事是你安排的?”焦岱外甥面对着低矮的舅问道。
“咋,这事安排的不对。”鹿皓然不高兴地问。
“舅,你咋能叫外姓人抱柱呢?”外甥问道。
“咋能是外姓?人家老二也是你舅的亲儿子。”皓然理直气壮地说。
“亲儿子是实,但是进了人家的门,改了姓。”外甥辩解着。
“改了姓就不是他儿子了?”鹿皓然反问一句。
双方为这事争执起来,鹿皓然大声喊道:“人家娃走的时候已经交代过的,有你们说的啥,就跟白鑫翰一样,也指手画脚说长道短,人家老二的娃为啥就不能抱柱了。这个说那个指责,我做下啥错事了。”
女孝子们分别坐在两边的凳子上。争吵的话让安基的妻子欣霞听见了,阴云布上了美丽的面颊,抹下布脱下孝服,拉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回去了。
正在进行的事情停下了。
众人目瞪口呆。
外甥们和白鑫翰、牛红再也没人言传了,事情僵持住了。
鹿皓然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不可一世。大喊大叫起来:“我安排好好的,总有人显能,这也不对那也不行,现在好了,咋没人言传了。”他的目光扫视了现场一圈。
这时妻子来了,也帮着男人喊叫起来:“人家娃走的时候交代好的,有你们说的啥呢。”
欣霞引着儿子回到家,被父亲看见了,看着女儿满脸的怒气问道:“正过事,你咋回来了。”
欣霞把孝服向炕上一摔着气地说:“人家嫌咱是外姓。”
欣霞的父亲是一位退休教师,在鹿塬地区也是一名有着广泛影响的人物。听了女儿的诉说义正言辞地说:“人家说的对着,咱娃姓王不姓白,为啥要抱人家的牌位子。”
女儿还是不听他的劝告,执意不去。
“安基虽说是个男的,进了咱家门,就等于是女儿出嫁了,就是不能抱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快过去,再不要叫人家笑话了。笑话了你不懂事还要丢我的人,你爸以后咋样见人呢。”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欣霞听了父亲的话,正在屋里重新穿起孝服,刚要出门。就听见门外一片唢呐喇叭声。只见鹿皓然在前边昂首阔步走着,身后跟着乐队。后边跟着一帮小孩,浩浩荡荡地来了。
老汉看见对女儿说:“快走,快走,甭叫到咱门来。”
欣霞拉着儿子紧走几步拦住了鹿皓然和乐队。
鹿皓然来到欣霞面前殷勤地说:“是我安排咱娃抱柱的,人家鑫翰和牛红决议不行,你看这事弄的。”
欣霞一听就骂起鑫翰和牛红来了。
欣霞身材魁伟,面目清秀,颇有几分姿色。个性很强,不管任何事都不服输,尽管有时也把事做错,但你也甭说她不对。经常为一些小事跟人吵嘴,所以不管是女人们
还是男人们在他跟前说话都要加倍小心。今天鹿皓然说出了一番话,欣霞岂能容忍。
白安邦和几个人出外做沙发回来了,鹿皓然像是一位立了功的将军一天三趟地向安邦家跑,诉说着安邦没在家他是如何如何安排的,谁不出力谁又阻挠。要不是他事情还摆不平,他的一句句话语在安邦不明真相的田地生根。
今天晚上,鹿皓然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还结出了一颗颗恶果。与他的本意完全相反,为了谢诚反而得罪了大家。
恶果在膨胀,在生长。
宾鸿正在村西商店营业,妻子急急火火走着来说:“不好咧不好咧,咱西边的房子一个劲地响。”宾鸿一听,不好,房要倒了。这间房是父亲在世时盖的,地下就没有垫脚,随着水位的上升,土胡基受潮,就会导致房子倒塌。
他跟在妻子后边三步并作两步向回走,从大房端来梯子,就上房溜瓦。为赢得时间,他不停地催促妻子:“快、快”。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溜完了瓦。刚下到地上,只见房子向西边倒去,“嗵”地一声罡起一片土气。
房屋的木头也没有几根,他一个人是没办法搬动的。妻子是个女人没有力气,就只好到村北叫表哥安基。还不等他去,安邦正好从门前经过,他是到二哥家去的。
“哥,你有事吗?给我把那几条檩抬回去。”宾鸿高兴地迎了上去。
“好,我回去一会就来。”安邦表情平静地说。
宾鸿俩口等了有一个时辰也没见来,只好到村北叫来二表哥安基,才把檩抬过去了。
收拾完了,宾鸿才向菜地走来,路过牛红家时看见安邦在屋里打麻将,他走进门在身后转了一圈,才走向菜地来。
宾鸿心里翻腾着,这件事表哥是上了心的。成天跟皓然钻就不知道他是有名的粘毛吗?为啥不用脑子想一想,为啥不多方打听,这些话成立吗?看到底是不是事实。
安邦家西边住的是燕青家,燕青有一个孩子。后边是三间大房,前边靠西边是一间厨房。就在喝酒后的一天早上,燕青妻子正在烧锅,她家孩子和村北一家的孩子在脚地玩耍。柴不够了,她提起笼向门外走去,临出门给娃招呼说,你俩耍,不敢耍火。麦草积子还在大场,距离远。
安邦妻子在门口的大核桃树下做针线,安邦坐在一边抽烟。这时,燕青家厨房冒起烟来,安邦看见了,拉起妻子回家去了。
燕青妻子提着柴笼向回走来,看见厨房冒烟,火苗从大门窗户扑了出来。吓得大叫一声丢掉柴笼,向大火中扑去。烟熏火烤眼睛睁不开,手在火中乱抓,抓住一个就向外拉,转身再次进去时房屋已经倒塌。
村北的娃被火烧死了。
安邦在家对着妻子说:“不给俺大打墓,也就别想我给他帮忙。”
梦瑶看了眼男人说:“你也太不是男人了,做事太不地道。”
安邦眼睛一瞪说:“你知道啥?头发长见识短。”
父亲过七,大嫂子爱秀回来了,走过大场来到门首。
只见她中等身材,秀丽端庄,虽说上了点年纪但美丽的容颜丝毫没有改变,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
正好安邦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说:“姐,你回来了。”
让进屋,大嫂子不高兴地问:“你俩得是做啥事得罪人来,我走进村这个躲那个避没人搭理。不见了以前的热情和客气。”
“你问你兄弟做啥事来”梦瑶看了眼男人说。
“我咋,我做事不对。”安邦不服气地说。
大嫂不明白地看着二人。
“你兄弟摆酒席谢诚大家,在席间大发雷霆,人们一个个都走了。”还要继续说下去,被安邦打断了。
“我给谁家没帮忙,到咱跟前没一个人帮忙,特别是表弟宾鸿更不像话,给咱大连墓都不打,哎。”提起这事安邦脸都气青了。
大嫂一听全明白了,笑着说:“你听谁说的,净是胡说八道。事情我全清楚,根本没有这种事,从头至尾我都知道。”
安邦不言传了,大嫂模样一变用责备的口气:“鹿皓然是有名的粘毛,你难道不知道,咋能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连他妈的事都处理不了还管起咱的事来。要不是他在里边搅拽事情还不会有许多波折。”
安邦强辩地说:“我根本就没给他说啥事,我就知道咱大死呀,要是有个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
“你没说皓然咋口口声声说你给他交代的?”大嫂继续追问。
“我走的时候要他借钱,没借下,我说梦瑶有事你给帮忙,甭推诿。就说这话。”安邦想起当时的情景。
“别怪皓然说你交代给他了,真是粘怂。”大嫂才明白了。
梦瑶说:“你兄弟刚回来,鹿皓然就来了,给你兄弟说长道短,你兄弟就信。”
“你调查来吗?”大嫂问道。
“没有。”安邦低着头不敢看大嫂。
“没有调查就随便发脾气。那天夜里,我去送水。燕青三个人干劲很足,进度不少,可以说三个人打的最多。我在墓地跟他们谝了好长时间,亲眼所见。你有啥证据说人家没打墓,光凭别人的一面之词,难道你还不了解皓然,我经常不在家都知道。要的脑袋做啥用为啥不调查不分析。”
安邦抱着头圪蹴在地上不言不语,脑子里就像是灌进了五味瓶,啥味都有。
作于2022年1月15日
拜读学习,问候老师。 欣赏!支持! 谢谢西部文学!谢谢各位老师! 欣赏!支持! 欣赏乡党佳作! 谢谢王老师!
设置高亮,加精支持! 谢谢各位老师!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