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山小说］逆走单行道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3-25 13:37:30

　　一辆白色凌志轿车，随着车流缓缓而行，忽然掉转车头，在单行线道路上违章逆行了一段之后，缓缓将车泊在了这条不算宽敞却极富有人气的小路边。熄了火，女人的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摘掉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墨镜，慵懒的斜靠在驾驶座上，眼睛却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那扇被拥挤的人流践踏的无喘息之力的大门。
　　比约定的时间又来早了。
　　男人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十一点五十五分。　
　　男人往后退了几步，扭头从办公室的窗口向下望去，那辆熟悉的白色凌志看样子已等候多时了。此时的男人已无心恋战，嘴里惯性的说着那些不用经过大脑也不会出错的结论性语言打发着他上午的最后一位来访者，同时站起身，摆出一付送客的架势。等他把来访者“引”到门外再关上门的那一秒钟，他的结论性送客致辞恰到好处的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女人轻挑了一下眉头，将右边的嘴角习惯性的弯了上去，重新把墨镜架到脸上，从黑色镜片后无限满足的看着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那扇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在男人走下台阶，脸上被洒下第一缕阳光的同时，女人仿佛听到那扇一直张着大嘴，在吐纳各式鞋底的亲吻下艰难呼吸的大门，发出一声苍白却极为有力的叹息。
　　男人坐到副驾驶座上，将迷恋、深情的微笑送给女人的同时，左手也顺势搭在了女人的大腿上。从男人的指尖传送过来的炙热温度，让女人的下身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女人在水流下认真地清洗着双手，被修饰的完美无瑕的纤纤十指不停的跳跃，女人很喜欢自己的双手被浸泡在水里的那份感觉。当她用纸巾吸干手上的水滴，转过身，迎过来的是男人和他意味深长的微笑。
　　男人站在小便池边，脑海里是几十分钟前初见女人的惊艳，还有一分钟前无意中欣赏到的女人横空满月。想到刚刚她从纸巾盒里往外拉纸巾时的干净利索，男人禁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女人有些意思。
　　男人夫妇和女人都是朋友请来出席晚宴的客人。
　　男人将夹着烟的右手手肘支在桌边，缓缓地送出一口烟雾，在烟雾缭绕中深深的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吸入眼里。这个半遮半羞黑衣半包裹着的女人，黑白强烈反差，与自己使用着同样反差色彩的名片、娇俏刁钻、又妖艳到哗然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女人熟练的将车倒进西餐厅楼下仅剩的一个泊车位，与男人一起步入二楼的包间。这种弥漫着浓郁咖啡香气的精致氛围，伴随着若隐若现的轻音乐，总是会带来莫名其妙的迷乱。
　　就像在那天晚宴之后，女人第一次被男人单独约到这个房间，就被他不容置疑的强吻到角落。当气喘吁吁的男人用血红的双眼近距离凝视着女人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大发雷霆。咖啡的香气、靡靡的乐音，比眼前这个男人不顾一切的拥吻更有力的缠住了她。
　　女人将自己扔进大红色的沙发里，两条长腿顺势架到咖啡桌上，停止在半空中的红色高跟鞋，也只是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脚尖上。男人看着女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又在蠢蠢欲动。这个十足的现代女人却勾出了他最原始的欲望。而他在床上对女人的驾驭，也成就了女人一生中苦苦寻求的自我否定。
　　哎！看什么呢你？同伴紧赶几步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两盒刚刚付完钱的安全套。
　　没有听到回应，同伴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两男一女正在柜台前挑选手机。遇到朋友了？要过去打招呼吗？
　　女人扬了扬眉毛，扭头看着同伴手里的安全套。
　　这个牌子的好用吗？
　　还不错，超薄的，表面有浮粒的。我男人喜欢。我也喜欢，给你一盒。
　　女人从同伴手里接过那个蓝色的盒子顺势扔进了自己的包里。随着安全套的坠落包底，女人的手机开始暧昧的响起。她抬起头去寻找手机柜台前的那三个男女。果然，其中一个男人故意与同行的另外两个人分开了几米的距离在拨打电话。女人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任由包里的手机孤芳自赏的一明一暗。
　　怎么不接电话？男人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回头看了看正在精心挑选手机的老婆和朋友一眼，不甘心，又按下了那组熟悉的号码。
　　怎么不接电话？同伴低着头在自己的包里乱翻一气，终于拽出了自己的手机。晕菜！我说我的电话怎么这么安静，原来一天都没开啊！
　　女人抓了抓满头乱蓬蓬的卷发，一把夺过同伴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手机，不等她打开重新又扔回她包里，拉着她转身上了电梯。
　　走，去看看“浪漫一身”来新装了没有！
　　女人像一个对溺水之人见死不救的旁观者，不顾包里那部手机的上下沉浮、声嘶力竭，用力拉死了拉链。
　　黑夜。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作响。
　　女人趴在床上，将头垂在床边，长发瀑布般地倾泻。她感到全身的血液慢慢灌到了头顶。一丝不挂的身子软绵绵的，像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
　　男人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他在慢慢适应这个房间里的黑暗。他不敢开灯，女人喜欢将腥膻潮湿的气息挥洒在黑暗里。
　　你睡着了？
　　趴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女人，继续把头垂在床边，耳朵里有嗡嗡的响声。
　　男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松开腰间的浴巾，把湿漉漉的身体从女人的身后压了过来，这是他和女人都喜欢的姿势。男人的撞击很有力，女人开始身不由己的挣扎、翻滚。她像一条蹦到了岸上的鱼，徒劳的跳跃，大口的喘息，不停摔打着自己的尾巴。她听到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噼噼啪啪爆开来的声音。女人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不连贯的图像，所有的图像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一个画面让它静止下来，可最终静止在她手里的，仅仅是那个蓝色的盒子。伴随着蓝色盒子的，应该还有些什么。女人闭上眼睛，所有的画面都在一瞬之间逃遁的无影无踪了。
　　女人额头和胸前的汗水洇到了床单上，男人叫嚣着，像一头鏖战沙场的雄狮。女人在起起伏伏中，感到自己又在那条单行线上违章逆行，她的那辆白色凌志不顾迎面的车辆，如末路狂花般风驰电掣的直向前冲，眼看要与对面的一辆车迎头相撞时，女人终于发出了那声积压已久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