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原作】翻译家孔保尔
编者按：壬寅初八下午2：30，著名翻译家，西部文学金牌写手孔保尔先生，因患肝癌医治无效逝世。西部文学全体管理员沉重哀悼，为了大家纪念著名翻译家，西部文学金牌写手孔保尔先生，特意把著名陈忠实先生生前撰写的“翻译家孔保尔”原载2012年12月9日《陕西日报》三版的原文刊出，以作纪念。 写下翻译家孔保尔这几个字，心里竟有点非同寻常的感觉。平素和文学圈里的朋友说作家和作品，已经司空见惯，作家这个头衔已不稀奇，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已经接近五位数，而翻译家（仅指文学作品翻译）有多少人，我无法估计，而和我有过交道的不会超过两位数，孔保尔无疑是离我最近的一位翻译家。孔保尔搞英文翻译的事，我知道得早了，却没有产生翻译家这个概念，直到大约一年前，我从一份资料上获悉，他翻译出版的小说有7部，短篇小说近20部（篇），堪称翻译家了。 认识孔保尔，大约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候他大约20出头，个性化的印象是他脸上的笑，见面打招呼时便喜眯眯地笑着，聊天时也多见那种自然地笑浮出来，似乎见不到他的愁苦表情，更难见怒容了，偶尔说道颇为严重的受伤的事，竟然是带着满腔的笑容给同坐者叙说，可见其旷达了。 在我的印象里，大家和孔保尔说话都直呼其名，几乎没有听到过带姓氏的全称，粗心的我竟然好长时月不知道他的尊姓孔，可见他和文学朋友的融洽。最初认识时，他在一所中学当英语教师，时间不长，调到省上一家大旅行社任英语导游。上世纪九十年代，他调到西安电视台从事英语新闻播音员，直到今日已经成为《新闻夜总会》和《今日西安》栏目制片人，大型活动部主任兼导演。我罗列他的生活和工作历程，不在炫耀他的晋升，而是要显现他一直都具体而又不容疏忽的工作岗位上，几百万字的翻译作品，都是在业余时间完成的，所谓业余，无非是礼拜天和节假日，更多的当属夜晚。我能想象并钦佩保尔的毅力，促成这毅力几十年不见松弛的动因，就是欧美优秀作品的痴迷。 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作为英语导游的时候，已经翻译出版了美国作家的两部长篇小说《魔鬼的罗网》和《绑架总统》，前者是畅销书作家亚德尼·谢尔顿的杰作，不仅在美国畅销，保尔翻译该作出版后发行30万册，可见同样赢得了中国读者的阅读兴趣。我现在遗憾的是当年竟没有发现这部作品。说来有因，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曾经寻找并买到过谢尔顿两三部长篇小说，是为着正在酝酿的《白鹿原》的写作如何能引起读者阅读兴趣的难题。保尔翻译的《魔鬼的罗网》，我却错失了阅读的机缘。 其后，陆续翻译出版了《绑架总统》、《地球上的最后一座小镇》、《儿戏》、《隐讳》、《挖掘》、《金门惊魂》六部长篇小说，都是在美国和英国文坛上引起非同凡响的佳作。仅以2009年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地球上的最后一座小镇》而言，这是美国作家托马斯·马伦的处女作，出版后一举成名，获得当年库伯小说奖和《芝加哥论坛》最佳图书奖，连续4年高居美国畅销书榜首，遂被译为30多种文字。保尔还翻译了欧美几位堪称大师的作家的短篇小说，其中对美国作家多丽丝·莱辛和美国作家欧文·肖的短篇小说集束式的译介，一次都是五六篇在《译林》和《外国文艺》杂志上集中发表，无疑都是这两位大家的不同风格的代表作。莱辛是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保尔在2008年的《译林》杂志两次翻译发表他的七篇短篇小说，让中国读者及时领略到这位获得诺奖的炙手可热的作家的艺术风貌。其中的《一个未婚男人的传奇故事》，是一篇堪称经典的短篇小说，涉及一个重大命题，南非的种族歧视政策和白人对黑人尤其是对黑人女性的非人道伤害，这个短篇小说的精神负载就具有了超长的容量。欧文·肖也是大名鼎鼎的美国现实主义作家，著作浩繁足可等身，独到之处在于他是黑色幽默的开山鼻祖。他的作品无论长篇小说或中篇小说，切近现实生活，让其本土读者发生故事和人物就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受，文学简洁精确，故事引人入胜，美国评论界把他推到海明威的艺术境界。保尔在《外国文艺》一次推出欧文·肖5篇小说，让读者可以感知这位大师的艺术景观之一斑。 再说美国作家乔伊斯·卡罗尔·奥茨，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女作家，属于文学范畴的诸多门径，她都趟过且都发出独特的卓越见解，在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意识流小说。这是我最早见识的意识流小说范本，那是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初的中国文学文艺复兴时期，西方的各种文学流派都引入中国，意识流在小说是最热门的一个话题，我在订阅的《世界文学》上读到过她的短篇小说，直接见识到奥茨的艺术风貌之叶，神秘主义都有探索，美国评论界对她的创作出论仍是以现实主义为根基。保尔译介了她的最具代表性的、意识流小说的杰作之一、被公认的经典之作短篇小说《约会》。也许是早多年初读奥茨作品的难忘印象，我便企盼保尔能多译介她的一些作品。我也曾经给他建议，把那些短篇小说汇集成册出版，让如我一样的读者阅读方便，不知因为何故，至今未见出版，难免遗憾。 尽管作为英语盲的我很自然会想到最现实的困难，欧美不同国家的历史背景，有不同的社会风情包括方言等等，都是文学作品翻译的最基本的需要解决的课题。他告诉我，通过阅读来解决，他阅读涉猎广泛，知识面很宽，举凡美国英国这套国家的政治、历史、风俗，以至医疗等生活习俗都有了解，包括《圣经》，他也读了，在于无论美国人或是英国人，动不动就习惯性地合掌“阿门”。这是他搞翻译必做的基本功，他做的颇为扎实。保尔的翻译作品已引起较为广泛的反响，评论家杨建玫写过三篇评论文章，在《译林》发表，对保尔的翻译作品作了多角度的评论和论说。 我很感佩保尔的专注精神，至今他仍然任职西安电视台，且担负大型活动部主任兼总导演，可以想见其繁忙和负重，依旧在休假日和夜晚翻译着英文文学作品，累计超过400余万字，可以想到一种专注精神，且不说辛劳。再，这个在翻译界成就卓著的保尔，从来不张扬不喧哗，更不必说炒作了，似乎少有人知他的翻译文学的成就。保尔几十年默默伏案，把英语优秀小说包括世界名著翻译为汉语文字，以飨中国读者；译著不断出版，且引起好评，当属最切实可靠的劳动回报，获得心理慰藉，也获得依旧默默伏案译新著的力量。 （本文《陕西日报》三版，2012年12月9日刊发，12月16日西安新闻广播《文化第七日》播出。） 沉重哀悼著名翻译家，西部文学金牌写手孔保尔先生一路走好！沉重哀悼著名翻译家，西部文学金牌写手孔保尔先生一路走好！ 孔保尔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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