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森散文】冬，窗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3-25 21:41:56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5-3-25 23:16 编辑

诚如许多人说的那样，居住在城镇里的人，就像是进入到一个笼子里面。情况好像确实如此，铁栏杆、玻璃窗的捆绑之内，被限制死了的一点面积永无扩张的可能。你挨数着望去，真似一层一层“表面茂密而内心无奈”的鸟笼。而你，从一个岁月，攀沿到了另一个岁月，可往往是失去的总会比得到的要多。于是，你的心情偶尔也会因此变得糟糕和沮丧。

你站立于靠近外界的一扇窗户前，此时的冬日，在你的眼里，即像一张白纸。远处平行于楼顶的树林和叶子，不知从哪一阵风过后就变得荒芜，如果在没有雾气腾腾的清晨时，那貌似屈指可数的枝丫就像一根根刺一般，在你心头突兀。而这些枯树中会隐匿着多少事物，让你在今日无从拾起？它或许是关于河流，关于河水流动的声音和清凉，关于长长的、一整片的树荫，关于那幼小的身影提着自制的纸灯笼、卷着裤脚嘻笑着跑过河堤。而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季节？这样的情景又如何才能够重现？
你站在窗前，像一朵不愿服输的花朵，虽然昔日的粉红色彩早已不在，虽然你身上的一些部位也已从刺突而变得圆滑，但你仍在极力保存着植物的柔软与香灵。这是些许温暖，是冷彻里的挺立，你不甘于像你身后阳台上的盆景般，用耷拉的样子去迎接每一缕阳光。其实，你的这种气质也来源于多年前的一次服役，那是在一片北方的海，你就曾如此挺立于一艘船。那海的辽阔与博大的姿态，那波澜迭起的潮涌，那立身于边陲之境的警惕和担责，这一切都在以一股无形的力量去拨挺你的身躯与气质。即使你立于这窗前，或是立于更难以设料的风口浪尖。

窗外，落雪了。这是一个让人心动的信号，这场雪落得真是时候，在无数人传出“今冬无雪”的谣言之后，这场雪就像一记记小巴掌一样，啪啪地降落了下来，此时肯定有一些人的脸上被酌得通红。而更多人们的表情都会是欢悦的，冬日之雪恰如春日之雷，这种微妙而神奇的自然现象居然会让你有踏实的感觉。而冬天的雪花，真的适合与田野、少年为伴，他们希望它不用顾虑地挥洒，由小变大，由粒子变作菱片，再缓缓地层叠、漫过脚跟。你只盼它们在你次日急迫地掀开窗帘时，遍处是白茫茫一片，你会不加思索、不用顾忌着别人的言语，带着儿子冲下楼，滚雪球，堆雪人。

于是本来厚重的窗帘突然在此刻轻如薄纱，本来的窒息感也如消逝全无。你把它全部拉开，并卷了起来。仿佛这样做，你便能够和万物走近一些，和你想融入的事物融到一起。帘子，帘子，就在你掀开帘子的瞬间时，你想到多年前也曾这样去掀开另一个帘子。那是一副五厘米厚、用稻草密织的草帘，它在乡间的冬日里用于遮挡两隙透风的旧木门，而门内一定会有一把烧烽窝煤的炉子，上面放着一把久烧的开水壶，屋子里热气腾腾，它与外面厚厚的白雪简直是非常鲜明的对比。介时，会有你的和那些好多当年还健在着的身影，它们会在门前跺几下脚，再从口里哈出几口热气，搓一搓手，这一系列的动作的最后，才会“哗”地一下掀开草帘，走进屋里坐下，还好----桌上的碗筷齐全，一盏手调的煤油灯，被端正地摆放在中间...

想到这里，你可能还应接续着想起其它，关于那个村庄，那个温暖乡下的一个个珍贵的片断。你一直尝试着去忆起更多，可奇怪的是，脑子里的数据库总像是被谁删除一般，对于那些喜悲、怅惘，痛惜和一笑，不知这种失忆是该扼腕之叹还是该值得庆幸的事？你看着窗外灰色的水泥路面，它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未给你带来过惊喜，你甚至会在楼宇间的一点儿菜园子里失神。不可否认，冬日是迎对年关的守候，每一年里，你最后剩下的是收成还是尚未偿还的债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让四季中最后的这段时日，过得漫长还是短暂？

此刻你或许会想起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越来越多的人们在开始传递着这句话，在万事无常变化的生活里，它就好像“惜缘、珍重”般的诫告，人们用它来慰藉自身，并温婉地问候彼此。听了这句话，你甚至习惯一直绷紧的身体，仿佛也在慢慢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