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露营北阳山——遇牛记
52那天早8点半，两车9人从西沣三路出发，直指商洛北阳山，去那里露营。
走西康线，穿秦岭隧道，从东坪（云台山）口下，朝木王方向，一路风景如画。只见樱桃彤红、槐花雪白，芍药初绽，蓝天白云，粉墙红瓦，溪水欢唱，修竹婆娑。
吴政委乃浙江东阳人氏，来长安创业却乡音不改，乡愁难忘，兴奋地说，到我们南方来了！可不跨过分水岭，虽仍处秦地亦是江南物候与风土人情，感佩古人治国之智慧。路途经高峰、西口两个回民自治镇，他竟钻入一片竹林，欲挖些竹笋为午餐增鲜。寻觅不得，当地人告这叫麦竹，收麦时才长笋，现还不到时候且这种l苦涩不能食用。
正午到达北阳山下石景村马勇农家乐，朱队长来过这里，与马家父子很熟，安顿好午饭和要背上山的装备吃食饮水。乘马家儿媳炒菜当口，看了贴在他家墙上的景区简介：
北阳山也叫北羊山，位于镇安县东南部，距县城35公里。起伏的群山形如羊啃草，恬静安祥，因此而得名北羊山。……西口和茅坪两个回族自治镇坐落其中，总面积近千平方公里，最高海拔1920来。
其上北眺秦地，可窥逶迤秦岭雄浑气，南望荆楚，可瞰秀丽汉水天际流。……南北交汇的气候条件，独特的喀斯特地形地貌，少数民族的地域风情，还有碧绿的草地，憨态可掬的牛群，……
正在欣赏着人们纪念张良曾在北羊山居住过留下的诗句：“羊山烟云已卷帘，犹如松涛入耳畔。莫道胜景在山外，可进子房觅神仙。”菜已上桌，糯玉米炖牛蹄筋、水煮牛肉片、清炒豌豆荚、凉调神仙粉、凉拌麻麻菜、农家烧豆腐，素炒青菜、西红柿鸡蛋汤等，荤素搭配、香鲜量足，让人回味无穷。
下午3：15出发，到山口还要走约两公里。村口田亩种有地膜玉米和成片的芍药，问锄地药农，取根入药，一斤鲜根能卖2元，干的4、5元，这片已种了4年未挖。想想山民劳作极难。4点左右转过山民的土墙青瓦房后，便开始拔高。这家人的矮墙上安置三四窝蜂，进进出出的蜜蜂嗡嗡作响，与林中的鸟叫相映成趣。
除去满目莾莽青山，映入眼帘的是梯田里开着小白花的鹅肠菜，还有田埂山坡上绽放金黄花朵或已变成绒球的蒲公英。随着山体的升高，密林下边的延羽卵果蕨又名狭叶金星蕨，逐渐被青蒿、雏菊及各色阔叶、蔓草代替。而到了较为平坦开阔的山洼，绿茵茵的草地又盛开着黄色的毛茛，又名洋牡丹煞是可爱。
一段山路极难行走，朱队长来过说是牛蹄子踩出来的。我渐渐落在后边，爬十几步就要大口喘气，肺与喉结发出哨鸣。多亏队长和夫人娟娟，他们在天坑边将我的行囊抢走，使我跟上了队伍，还在草丛中找到一棵黄精，几蓬野韭，顺手于枝桠上掰下几苗香椿芽子。
再往前上两个漫坡，穿过一片松林与石林，有一泓水洼，小小的蚪蚪摆尾嬉戏，路也好走了许多。大约下午5点半，队伍被一树白花所吸引，远远地我猜是梨花，队长说是白鹃梅，拍了照片查形色为山荆子，可供做苹果、海棠果砧木，也是很好的蜜源，嫩叶可泡茶喝。
5点40和50，又分别发现两个椭圆形的小湖及两座山上奇形怪状的灰色变质岩——喀斯特溶岩石林。o路途指示牌上载，北阳山石林为4亿年前，由喜马拉雅山运动从海底突起而形成的。
与其它地方不同，这儿石林较矮，大多刚刚从土层钻出，半人多高。其石笋、石尖、石齿、石芽、石台、石锥、石柱、石坎、石阵，随性散落、肆意张扬，虫蛇婉转，龙形虎状，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海拔1746米，找了半环山坳背风之处，下午6点半搭起5个帐篷、一个天幕，戏称“5室一厅”。队长政委和新峰、卫主任几个又跑去南边山顶上看日落。我磕磕绊绊、歇歇停停走了近三个小时，腿硬得打不了弯，就与4年级的小贝看家。
这时天色渐暗，感到手脚冰冷，赶忙加了栽绒衣裤，戴顶毛线帽子，仍觉寒气逼人。和小贝捡了几回柴草准备晚上点篝火，打了半套老架，身子还是暖不过来。只好钻进帐蓬，将脚伸进睡袋才缓过点热火气来。
等到天黑他们才下来，晚8点开始烧烤从马勇家串好的北阳山牛羊肉。这里的牛羊全在深山放养，野性十足，吃的是中草药，口感软嫩、劲道弹牙，味道极其鲜美。再加上新峰从家里带来的煮花生米、凉拌耳丝，从马勇农家乐带上来的麻麻菜，5个大老爷们一瓶白酒，几罐啤酒下肚，人便狂放起来。
这时只见我们营地两旁，也分别搭起两个帐篷和一张天幕。西南两对青年男女请了7个背夫，桌椅板凳、锅碗炉灶加一个手推车全带上来，也在烧烤。东北两对夫妇带着三个孩子和一只小狗，他们帐篷上连着一串灯珠，与满天星斗闪烁辉映，亦添一番情趣。
小贝点燃了熊熊篝火，这小小男子汉，刚才帮我撑帐篷、插地钉，煽火生炭炉子，抹油洒盐烤肉，有模有样的满像一回事。他招来三个小朋友，一起加入篝火晚会。朱队长唱起“酒干淌卖无”和“让世界充满爱”，我吼信天游“心窝窝里的人”，吴政委展示他在山顶拍的落日余辉与刚刚拍下的璀璨星空。大伙一起辨认起北斗星与北极星，享乐与沉浸于这天地野趣之中。
喝茶至晚11时各寻自家帐篷，裹入鹅绒睡袋很快入眠。谁知凌晨两点半，口干舌燥地醒来起夜，动静吵醒露营的一堆人。不一会听见鼾声四起，睡不着不停地喝水，反复默唱新学的几首陕北民歌，正在迷迷糊糊，吴政委喊大家起来看日出，问问时间才刚刚5点。
拉开帐篷门帘，手指头好似摸到了冰霜，见草地上落了浅浅一层白霜。这里没有水供人洗漱，嚼了颗口香糖，跟在政委和卫主任后向营地南山顶攀登。穿过一条丛林小道，新峰从后边撵上来，这里坡度较大，完全是牛踩出的路，一会儿我又跟不上趟，而且风特别大。等我上去太阳早已冒出山脊，光耀得睁不开眼了。
政委几个高兴地拍照，摆着各种造形兴奋地大呼：秦岭我爱你！秦岭是我的！并打趣：我们走的是牛道，看的是牛群，吃的是牛肉，盼的是牛市。中国牛气，我们就是牛人！个个乐呵如孩童一般。
因手机电耗尽拍不成照，加之冷风一阵强似一阵，瞄了几眼南阳山我独自先行下山。没成想牛吃草踩出的路有无数条，再走那条丛林小道竟迷糊的走不出来。只能努力辨别来时方向，手攀枝条藤蔓，一步步往下挪滑，生怕掉下悬崖或走不出去。这里生有鹿药（百合科、舞鹤草属植物）和七叶一枝花，我匆匆拔了三苗。好不容易下到草甸，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走回营地已经是早晨7点，搬了把折叠椅半卧沐浴晨光。这会儿一拨拨牛群向这里拢来，有大有小、有公有母、有黑有黄，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啃食青草，拉屎撒尿。甚至肆无忌惮地跑到帐篷前嗅来嗅去，还扎堆用舌头卷食昨夜篝火燃烬剩下的草木灰。
邻居小狗冲着牛们狂吠，牛们猛地低下头以犄角来顶，小狗灵活地躲闪，转一大圈回来继续挑衅。几番回合分不出胜败，怕小狗受伤主人将狗狗抱起，牛们干脆自已顶了起来。小贝与三个朋友想将牛群赶走，但牛兜兜转转照样回来，大人的帮忙赶也无济于事，牛儿也越聚越多，从开始七八头，最后竟集合了30多只。
上午 9点，几个看日出下来，再次烧烤和泡方便面。两只犍牛牴架，竟将支撑杆撞倒掀翻了天幕。上来转运物资的马勇父言，这牛野的很，根本不怕人。它们每天早起都会到这里觅食，晒晒太阳。哦，原来是我们占了人家的地盘。问牛为啥吃草木灰，答里面有碱和盐份。再问牛价，曰大的万元，牛犊四五千元。
为不拖后腿，乘大家拆卸帐篷我笨鸟先飞。11点1开始下山，于昨天看见的第二个水塘，遇到又一群黄牛悠闲吃草。走到天坑处，我探头照了一下，洞口3一4米深不可测。这时背装备的马勇父兄，赶了过来说，他们上来时用时50分钟，下去更快。
而我的腿又开始发软，膝盖刺疼，空手走也是大汗淋漓。先是新峰一家，后是队长夫妇，再是政委都是负重超越了我。远远的已能望见山下房屋，朱队长又给了支登山杖，吴政委将我手提的小包挂在他后背。靠着两只拐仗和大家的鼓励，终于回到了平地。
马勇用车将我这个残兵败将送至他家，说今天下午还有80个人要上山露营。算算自已下山用1小时20分钟。在他家又歇多半个时辰，看了一夫妇拉三只羊请阿訇宰杀后，告别北阳山。
回程在高峰镇买了麻花和嫩豌豆，对队长政委说下次有机会再来！
（2022.5.5手机写于文园立夏，3400字）
作 者 简 介：http://www.xbwxw.com/data/attachment/forum/202201/09/095115frionyrbrsvx9rxn.png郝小奇，笔名、祁河曾任市委副秘书长、西安日报社社长。高级编辑职称，现任黄土画派艺术报执行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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