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梧桐 于 2015-3-28 15:46 编辑
父亲退休后，又到唐山一所私立高中教书，母亲随同前往。老家的房子快两年无人居住，日晒雨淋，显得旧了。这次回来，父亲决定将房屋粉刷一次。 这可是父亲的拿手戏，自记事起，家里窗子的颜色，门上的图案，甚至写字台上玻璃破碎的花纹，也在父亲的巧妙心思下变成了极美的图画。即使是供我们姐弟几个读书经济最拮据的日子里，家也总是不断变换着色彩，房子不很新，但总是很整洁、漂亮，家是我们最温暖的眷恋。 清扫屋檐的时候，见一燕子窝，颜色暗暗的，有些残破，看看周围也没见燕子的影子，父亲便说：“捅了它吧，要不没法刷油漆。” 过了两天，母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群燕子翩然而至，大概十几只，它们拍打着翅膀，在院子里盘旋，围着母亲叽叽喳喳，尖叫声响成一片，甚至不时地有燕子屎落下来。母亲惊得直往后退，父亲闻声推门出来，一只燕子“嗖”的一声飞过去，“叭”的一声拍在父亲的头上…… 老俩口琢磨了半天，猜到问题出在那只被捅了的燕子窝上。房子无人居住，燕子便以为自己是主人了，却不料来了“不速之客”将它们的爱巢破坏了，于是便找来了同类进行报复！ 父亲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补过”。 他找来土，和好泥，掺进些碎草屑，慢慢地爬上梯子，在两个椽子的空档放一个纱网，用钉子固定在两侧的椽子上，再把泥抹在纱网上，用手慢慢抚出弯弯的弧形来，一只燕子窝就成了形，只等泥一干，就可以入住了。 燕子窝建成之后，那群燕子又飞过来，落在电线上、屋檐上，它们歪头侧脸地探看着这只由人搭建的燕子窝，叽叽喳喳一阵飞走了。又过了两三天，飞来了两只燕子，它们从窝里飞进飞出，大概是对“新家”进行验收吧。从此它们再也没飞走…… 至今说起这事，母亲还心有余悸：“我觉得它们一群是在骂我哎！” “ 其实那窝也不是我捅的。”父亲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小小的鸟类竟有如此智慧，为了守护爱巢，竟会联合起来和人类进行剧烈地抗争，让人惊异不已！出于好奇，我便悄悄来看这两只神奇的燕子；它们正肩并肩站在屋檐底下的电线上，悠闲地梳理着羽毛，口里轻轻哼着什么曲调…… 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梨树底下的藤椅里，父亲正闭目养神，母亲进进出出，干着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活，夕阳的余辉洒在宽敞的院子里，偌大的五间房，显得有些幽幽暗暗。 也曾像每一个普通的农家一样，早早为儿置办下房舍，可膝前玩耍的孩子们转眼间长大了，飞远了，有了自己的小家，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父亲母亲，默默地等待着孩子们的归来，多像两只守巢的燕子…… 不觉间，泪眼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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