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随笔】土炕*木板床*沙发床
----从人们的睡眠条件看社会的发展(随笔)
先辈们造字也是有讲究的,就是认不得某个字,从它的结构就可知道它的意思。比如:“睡”字,不管它的读音,光从结构看去就知道它是个睡觉的睡字。人们休息的时候,不论是睡觉还是闭目养神,眼睛都要合起来。目就是眼睛,垂就是上眼皮下合,实际上睡就是双目闭上的意思。
六七十年代笔者还很年幼,家庭条件极差。炕上能铺上一张粗席就算不错了。一般都是炕面子铺麦秸,上边再铺席,睡一夜起来身上就压上席纹。还有的啥也不铺,只是滚光炕。有办法的人家给粗席上铺上一张竹眉编织的凉席还能好些。冬天,每家每户都要烧炕,不烧炕就冰的没法睡。
时间长了炕面子的麦秸里就有了跳蚤、臭虱、虱子,要扫下来,放在一堆,用洋火点着,爆爆乱响,那是把跳蚤们烧死了的响声。然后,把炕扫净,重新铺上新麦秸。
那时候不管家庭大小一家人都挤在一个炕上,父亲和二哥睡在炕旮旯,抽着烟,思虑着事情,回忆着过去的经历,想象着以后的发展。抽烟是他唯一的享受,也是他排忧解难解脱烦恼的办法。到了后来,有了有线广播,二哥把耳机戴在耳朵,把听到的新闻用口述给我们。我和母亲睡在炕边,唯一的享受就是听二哥讲述广播里传送的消息。
记得那年进山掮木头,到了晚上歇店,店主家把炕烧的很烫,根本就没办法睡。到了后半夜,煨洞的柴着完了,炕成了冰的,只得用身体暖炕。
炕是用土胡基砌成的,两页一立中间抹上泥,根据炕的大小决定立柱的多少,立柱与立柱之间保持不到一页胡基的宽度,这一行立柱与另一行立柱之间还是保持不到一页胡基的距离。到了边塄用胡基砌严留上煨洞,一般都是两个。再用胡基平在上面,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麦秸泥抹平,用黄土细泥抹光,就算完事了。靠锅灶的地方都留有火眼,做饭时炕就热了。到了夏天就要把火眼封堵,到了冬天再拆开。那时的人们能坐在炕旮旯就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权威的象征。一般都是一家之主坐在这里。自我记事就只见父亲坐在炕旮旯,从来没见过母亲在那里出现过。
这不仅是一种权威的象征也是男女的家庭地位的区别。那时候男劳力放工回来,中午就是睡在炕边抽烟,妇女做饭。晚上男人们坐在炕旮旯抽烟,妇女还是要做饭,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享受炕旮旯的温暖。
炕年代久了,炕土就成了肥料。生产队的肥料主要来源除了牲口粪、人粪尿外,炕土墙土就是上好肥料,到了冬天,生产队组织社员拆倒扶起,换墙换炕,然后堆在一块沤肥。最后用木骨犊打碎运到地里。
炕土是种旱烟的上好肥料,用炕土上的烟劲大味足,是烟中的上品。
到了夏季,酷热难耐,傍晚难以入睡,加上蚊虫猖獗。家家户户在门口下凉,或是三家两家聚在一块说闲话谈家事。记得我小着的时候,一家人坐在门口,我抱一些麦秸,再拔一些黄薅,捂在柴上。用洋火点着,就沤起烟来。当烟消火灭之后才回去睡觉。
天气晴朗,地面干燥,各家各户就在门口、大场睡觉。那时候,上场大场到处是人,这家一堆那家一片,铺着席,还有的关系相好的就睡在一块。有的到了后半夜就搬回去睡了,有的直接睡到天亮。不过室外睡觉不好,第二天醒来眼睛干涩。
烧炕是才黑妇女们的主要活路,有用麦秸烧的,也有用豆杆烧的,还有用苞谷杆烧的。还有的人没啥烧,就采集牛粪,晾晒干备用。锯末、麦糠也是烧炕的好原料。烧炕时再煨进炕洞,用煨叉棍煨实,再点火,用扇子扇。扇子是自己动手用麦秸秆编织的,竹眉做骨架,木棍做扇把。烧炕满屋的烟,熏的人很难受。点着以后人就跑出来,等烟散了人才回去。牛粪耐火着的时间长,是烧炕的好材料。有的人把麦秸做成棒状,人叫麦秸娃,烧得炕时直接塞进煨洞。省去了煨叉棍向里送之苦,省事省力。
每逢下雨下雪或者队上开会,饲养室的炕上总是坐满了人,或打牌或闲谝。饲养员烧炕是在生产队的大麦秸集子上扯,有时烧的太热把席铺盖都着了,经常可以看到饲养员晒窟窿被褥。
听老人说在旧社会穷苦人家不要说铺盖的质量,能有一床破被褥都算是好的。有的人给娃结婚还是从有钱人家借的铺盖,事过毕再还给人家。据说保长到一家去收租,走进门一看娃们几个一条线不挂睡在炕上,既没啥穿也没啥盖,拧身就走。
我的父母就更苦了,最先从草滩下来住在何家沟窑洞里,后来搬到了尤家,还是住在窑洞里,再后来有了点积蓄置了点地种起菜来,盖起了草庵子,才算有了家。所以人们都叫他棚棚老二。在这以前过着流离其所的生活,睡的不是人家的廊檐子就是麦秸集子道道。有了草棚棚才算开始过上了定居生活,从那时起才有了炕,也算是人生的一个飞跃。
睡在炕旮旯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生奋斗应得的结果,父亲是理所应当的占据者。
刚分家的时候,我的经济条件几乎是零,为了改变局面,进山掮木头、拉木头、打胡基,回来休息就是西边厦房的土炕。地势潮湿,导致身患风湿,严重时连翻身都很困难。十多年前盖了新房后,居住条件的改变,也改变了身体状况,风湿病基本消失了,身体也比以前健康多了。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条件的好转,在场间睡觉的现象再也不见了。虽然说睡的还是炕,但上边铺上了褥子。前几年人们在炕的结构上也有了改变,把原来的炕结构改成了炉炕,炉道放上蜂窝煤炉子,既省煤又省事。
有的把煤炉子放在外边,通上管子,绕在褥子下。现在这些全不用了,都改用电褥子,铺盖也好的多了。
现在,炕几乎见不到了,大部分人都用上了床子,最简单的就是一张床板支两条板凳,有的自己动手做制床子,床体分两部分,中间用合页连接,可以折叠。上边睡人下面可以放东西,不过比较笨重。年轻人的新房就不要这些了。全是买的席梦思沙发床,铺盖就好的多了。
就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得铺上一层或两层褥子。冬天插上电褥子就觉得很不错了。到了夏天有了风扇也觉得享福多了。年轻人还安上了空调,冬暖下凉,在野外睡觉的事根本不存在。
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人们的居住条件也在发生着翻天复地的变化,我们这代人前半辈子承受了父辈的艰辛,后半辈子沐浴着新时代的恩惠,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相信,往后的日子就像是芝麻开花,一节更比一节高。
作于2022年7月3日。
补充内容 (2022-7-3 20:02):
错别字:竹眉(竹篾)、黄薅(黄蒿)、木骨犊(椟)、冬暖下(夏)凉。 加分点赞,强力支持! 烦请李老师附上作者简介和照?,发表宣传推广!谢谢配合!
作品给力,点赞支持! 赏读学习,问好支持! 本帖最后由 挺直的松 于 2022-7-3 20:10 编辑
谢谢各位老师! 李捧虎,笔名:挺直的松,陕西省蓝田县前卫镇凫峪三组人,生于1961年6月14日。自幼爱好文学,2013年开始学习写作,有多篇作品发表于《榕树下》、《西部文学》等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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