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纪实】礼兴（五）两斤辣椒面拜了个年
礼兴（五） 从用辣面子拜年说起八十年代初，经济尚欠发达，逢年过节的礼兴普遍比较简单，加之奈时候的人都比较朴素，亲朋之间最贵重的礼兴莫过于是瓶子酒、条条烟、硬纸盒盒点心、水果罐头、两把挂面等，这些礼兴还都是给老丈人的专用品，其他亲戚一般都享受不上。
穷，礼兴的起点奏低。今个晌午一挚友给我讲述了他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小故事：原来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乡开了一小店，专门营销计划内（平价）物资，生意做的平平淡淡，基本没有什么好的起色，也不怎么受社会关注。后来偶遇一贵人，认识了当时分管计划物资的市级部门一把手攀经理，他认为这是他生意上千载难逢的好机遇。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脚拉手的，得好好的花血本劲鼓圆买几个像模像样的礼兴，一便给攀经理留个这娃还出手大方的好印象。
买啥好呀！一时半会成了他的难题，他长这么大都没咥过啥大活。不会弄，他苦思冥想，实在无奈，有一天他试着到县城一高档烟酒店去，看人家行礼都买啥礼兴，哎呀！适逢一个和他一样的人，问售货员如今贵重礼兴都该买啥？售货员随口滔滔不绝的说，这还用问，啥时兴奏买啥，今年买酒奏兴的茅台、五粮液、洋河大曲，烟奏兴的红塔山、阿诗玛、长箭（巡洋舰）短万（万宝路），点心奏是德懋恭，这礼兴奏够重的了。
看来啥叫“偷经学艺”，啥叫“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句名言在他的今天一下子表现的淋漓尽致。主意拿定，该出手时奏出手，随即买了烟酒糕点等礼兴去拜见攀经理。攀经理是个直肠子人，留着稀疏的背头，架着一副金丝近视眼镜，高喉咙大嗓子，但还是挺有官像的，见状，说这娃你买这么贵重的礼品弄啥呢，这得花多少钱啊！高档烟酒我有的是，我能抽这么多喝奈么多吗？今后可千万千万不敢这样了，一言为定，只这一次，然后一脸带笑的招呼着他，就这样，和樊经理搭瓜上了关系。
几月之后，适逢过年，他又开始头疼了，给攀经理拜年买啥讶…买啥讶…，他说，这比给他舅给他老丈人买礼兴都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深不得浅不得，是也不是。特别是攀经理已给他说过下不为例。正当在两难之际，他媳妇开口了，他爸，行个礼看把你难常的，“喔是鸡坐咧个月蛋（淡）事”，明个到集上去称二斤好辣角子，回来我给咱一呗（烘烤），再用铁臼臼一确（砸），用黑麻纸包好，送给攀经理保证叫他高兴。他猛然一醒，还是我婆娘能行。
腊月廿八黑咧，他用提兜提了二斤上等辣椒面敲开了攀经理家的门，他刚一脚踏进，只见客厅烟雾缭绕，沙发、凳子上分别坐着七八个给攀经理拜年的客人，看起来这拨人和攀经理都非常熟悉，关系非同一般，完全没有一点拘束的感觉，长篇大论，说东道西，海阔天空。这样的场面他很少遇到，攀经理见状，很有礼节的把他安排到小房间里落座，攀经理这个举止，使他心里甚是激动，暗暗的想，看来攀经理把他按自己人接待呢！不然怎么……。
大概一个多小时，哪拨人都“滴流吊棒槌”的陆续走完了，攀经理和嫂夫人高兴地把他请到客厅，第一句话就问，你今拜年来咧给我拿的啥？他面带微笑的说我…我…我让我媳妇给您加工了二斤上等的干辣面子。谁知此言一出，攀经理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我正好没有辣面了，还是小冯有心计、拿的好，你这礼兴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礼兴。寒喧完毕，攀经理又开口骂奈一拨人，我早给他们说过了，烟酒和鲜活东西不要给我拿，家里冰箱容量有限，他们总是听不进去。说罢，攀经理给司机小王打电话，你明天早上接我来早一点，把我这里的烟酒以及活鸡活鱼全拉到单位给大家分了，帮我解决一点负担。我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小王说话的余音，对… 对…对…。
不意间，攀经理客厅的钟声当当当连敲了十下，他心里想，十点了，我该走了，客走主人安嘛！但攀经理还有挽留之意，看来对我拿的这二斤辣面还余兴未尽，我也喜悦在得意之间。看来给人行礼，并非要送名贵烟酒糕点糖果，逢年过节，各式各样的礼品比比皆是，不必“一个老鸹朝难飞都往南飞”，不管亲戚也好，朋友也罢，一切都从实际出发，非常没有必要来参与到食品烟酒大旅游行列，拿来拿去一封点心可能又回归原主。买礼兴多长个心眼，要花钱奏把银子拌响，有钢使在刀刃上。
听了朋友这个故事，再过三十年都不过时，说是他的往事，其实是他从行礼的角度来研究，人们日常共事的感情深度和心理学，并不见得钱花的多，效果奏好。当然这里边还是有一定的游戏规则的。前几天外甥给我补拜年的礼兴一下子花了几千块，花的我心疼啊！外甥的日子并不宽展，但他就想深表对我这个舅舅的一片心意也无可厚非。我叮咛外甥，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你来看我我奏很高兴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要花奈么多钱讲排场。建议在快节奏的的社会里，年节会节行礼是否效仿一下我这位朋友的送辣面故事，我想可能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乐怀居乡土文化工作室
文：卫旭峰、校对：任伯绳
编辑发布：老脸看西安（刘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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