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人散文】探秘黑虎崖
横贯中国中部东西走向的秦岭山脉，是我国重要的南北地理分界线，被尊为华夏文明的祖脉。 秦岭纵横关中百余里的自然景观成千上万，被列入国家四A、五A的景点更是星罗棋布。峦峰险峻、山岭横陈、森林茂密，更有成群的瀑布姿态万千，令人流连忘返，叹为观止，堪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去过秦岭数次，每次的感受均不相同，但多年前曾经偶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微小景点，至今想起仍令我震撼和痴迷。 那年酷暑，我和家人在红河谷游玩之后的返回路上，突然发现公路左侧竖立着一块崭新的广告牌：“蒿坪寺景区欢迎您”。来过红河谷好多次了，从来没发现有这个景点，看来应该是新开发的。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多，正值烈日当空、气温飙升的高温时分，与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去蒿坪寺看看。 六米宽的水泥路如醉汉在车前摇摇晃晃，紧张得我手心直冒汗。公路两侧崇山峻岭，青翠欲滴，茂密高大的原始森林里松涛阵阵，摇曳的树枝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道路左边时不时有细如线条般的小溪，似银亮的小蛇从林间窜出，经路面流入右边的水沟，清脆的流淌声在山涧阵阵回响。水沟两边的青草近水楼台先得月，恣意生长，随风摇摆，如青青的麦浪好不得意。 我们沿着路边的指示牌进入山谷不到两公里，左边的山口突然出现一块用木板做的指示牌，“黑虎崖景区”五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笔画稚嫩，如 初学书法小学生的笔墨。蒿坪寺还没找到，却蹦出了个黑虎崖，无名山野小沟也敢和一山之隔的国家森林公园叫板？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们弃车徒步，一探究竟。 刚进山口，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青涩的青草味，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谷口如打开的冰箱门，一股股清凉的山风夹裹着细小的水沫扑面而来，脸上的汗珠瞬间消失的无踪影了。 哇，好凉快！我们不约而同地赞叹道。 这是一条自下而上的峡谷，无尽的原始森林像一把硕大的遮阳伞，将峡谷覆盖得严严实实，须仰视才见头顶的一片蓝天；淡淡的白云时不时地撞上山头，碰撞成零零碎碎的丝线及更加细小的云朵，如老农烟锅里冒出的缕缕白烟随风袅袅。左边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冲破樊笼似地，九曲十八弯欢快地冲出墨绿色的森林；炙热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一一剪碎，天女散花般洒落在清冽透明的河水里，如无数细碎的金子在闪闪发光、跃动；树荫下的阳光调皮地变换着位置，一会儿从潮湿的山路上跃入溪水，一会儿又如星星点灯般躲进更深的密林，一不小心又跳到游人的鼻尖脸颊上，惹得松涛阵阵欢笑。 我们沿小河右边蜿蜒的山路进入峡谷。这条不到三步宽的山路上，看不到丁点水泥路的痕迹，显然是走得人多了，自然踩出来的土路。 继续往里走没多远，山势愈加陡峭，湍急的河水在不断地冲刷着水里的石头，如不知疲倦的机器在轰鸣。蔚蓝的天空被河水引领得弯弯曲曲，东倒西歪。不知名的鸟儿们在森林里没心没肺地晾晒着自己的歌喉。 随着我们的继续探入，森林里的光线愈来愈暗，我突然有一种穿越生死界的恐惧。裸露的胳膊冰凉冰凉的，强烈的恐惧感让我冒出了立即返回的念头。就在我心里直打鼓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抬头寻觅，发现小河两边的树林里，有人铺着竹皮凉席，有人铺着毯子，有人铺着塑料布，还有的人直接躺在河水边的大石头上。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这儿一摊，那儿一帮。有聊天的，午休的，野炊的，好不惬意啊！一看见有人，心中恐惧顿消。上前询问，原来是到山林里纳凉的当地村民。 他们介绍说，这条峡谷被一位村民承包了，自筹资金开发了这条峡谷，门票十元钱。 “里面景色可好？”我好奇地问，“值得进去游览吗？” “纯天然景色，惊心动魄，很值得一观。”一位村民调皮地回答，继而又郑重地说：“这儿可是财神赵公明得道升天的地方呐！”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解开黑虎崖神秘面纱的勇气促使我们继续挺进峡谷。 几根木头搭建的便桥横在川流不息的小河上方，脚下哗哗流淌的河水前赴后继地冲刷着水中规则不一玉石般的石头，泛起一簇簇清冽的水花。走上便桥，我的腿肚子不由得打颤，惹得流水哗哗大笑不止。 好不容易走过了便桥，迎面陡峭的山坡上有一个栅栏门，想必那儿应该是景点的入口。 栅栏门里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场地，两间活动板房背靠着山峰放置，潺潺流淌的小河从场院下日夜湍流而过。不大的场院犹如蹦极的平台，凌空而建。栅栏门紧闭，门框的右边安装着一个红色按钮，伸手一按，一位山民模样的中年男子从板房里走了出来。 “十元一位，参观不？”山民热情地问，“不参观也没事，进来喝口水。”他边说边打开门。 “哎呀！”老孟突然就像被蛇咬了似地惊跳起来。 “哈哈哈，不怕，假的。”老孟夸张的动作惹得山民哈哈大笑。我们这才看清，板房前临崖处一块大石头上，一头黑色的下山猛虎张着血盆大口，怒目圆睁，饿虎扑食的模样令人毛骨悚然。 “哎呀，老板，没事摆那玩意干嘛？想把游客吓死吗？”我没好气地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咱们这儿叫黑虎崖，摆放这只黑虎就是应个景，实在不好意思！”山民一脸的诚恳。 “你们老板太不会来事了，放一只大老虎吓唬人，” “还没观景，魂先吓没了。” “就是就是，看来还得找杆十六两老秤来把魂寻回来。”我们七嘴八舌，借机调侃山民。 “不好意思，黑虎崖是我承包开发的，怪不得别人。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几位可以免费参观。”原来这山民就是开发景区的老板。 经他这样一说，我们却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罚你给我们讲讲黑虎崖的来历。”面对尴尬，我灵机一动给大家解了围。 “也好。”老板痛快地答应了，“人常说，看景不如听景，无论到啥地方旅游，应该先了解景区的典故，这样游览起来才有意思。” 在《封神榜》中有这么一段描述，赵公明在出山辅佐商朝时，路过此山，突然间天地变色，一阵狂风大作，从黑风中扑出一只黑色斑斓的猛虎。赵公明定睛一看，原来这就是老百姓口中独霸山林，危害四方的猛兽——黑虎。于是他便掉步向前，将二指伏虎在地，并用丝绦套住了虎项，再用符印一道画在虎项上，然后翻身跨上了虎背。从此黑虎便成了赵公明的坐骑。后来，赵公明战败，回到当年伏虎之地得道升仙，于是此地便留下了许多传说中的古迹。 老板讲到这儿带我们走到场院边，居高临下地用手指着下面的一道瀑布说，“那便是龙爪瀑布，对面半山腰的山洞就是黑虎洞；山谷的最深处，还有财神庙、一线天和主景区黑虎崖，那地方可是赵公明和他的三个妹妹三霄仙子升天得道的地方。当时由于三姐妹错过了最佳时辰，着急忙慌地升了天，却将她们的法宝混元金斗掉到了山涧，如今还卡在两座山崖之间呢。” 听了老板的讲解，我们恨不能飞身过去，寻找财神爷曾经的足迹。 顺着场院左侧弯曲的羊肠小道走到谷底，从峡谷里奔流而出的溪水在这儿猛然遭遇断崖，三四丈宽的流水来不及思索，跌落而下，发出龙吟虎啸般的轰鸣声。悬挂在空中的瀑布如晶莹剔透的水帘，使人不由得联想到花果山的水帘洞，就是不知道帘子后面有没有正在修炼的猴仙。 晶莹的水流跌落谷底形成一个幽深的水潭，潭水溢漫至几块裸露地面的巨石之上，水流经石上粗细均匀的水槽漫出。细看，那分明是龙爪的印痕 啊！流水从龙爪的指缝里冲向下游，溅起一朵朵不断开放莲花般的浪花来，义无反顾地冲出山谷，奔向遥远的王国。 观赏完龙爪瀑布，我们继续顺着山道向上攀爬，在密林深处途经菩萨洞、黑虎洞、财神庙，这些无论是洞还是庙，都是在自然形成的山洞里，看不到一处人工雕琢的痕迹。看来这位老板眼光独到，巧妙地利用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合理地为每一个洞赋予了神秘的神话色彩。 游览完这些洞和庙之后，原始森林继续向峡谷深处蔓延。这时天色将晚，老孟劝我们不要再进去了，担心阴森的森林里真会有什么猛兽或鬼魅出现，再说了，这儿不是国家认证的景点，万一发生了意外，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你们听，前面的流水声越来越响，说明马上就要到老板说的黑虎崖了，再坚持几步，咱们就没白来。”兴致正浓的我不甘心就这样返回。 暴雷般的轰鸣声仿佛就在耳边，说明距离黑虎崖真的不远了。 是进是退，大家犹豫不决。 “你们好！”洪亮如钟的招呼声中，那位山民老板扛着一把铁锹赶上来了。 “不要看树林里快黑了，其实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呢。走，我给你们带路，天黑前肯定能出去。”山民老板说明了来意，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前面是一线天，大家排好队。”山民老板指着前面两座山峰之间的缝隙介绍道。 从远处看，两座山峰几乎合二为一，到跟前才发现，齐刷刷的绝壁上湿漉漉的，流水如掉线线的房檐水，不知冲刷崖面多少万年了。脚下踩着汩汩流淌的清水，抬头看天，仿佛被一条细丝线将山峰劈开。我们前胸贴着左边的山峰，后背紧靠右边的崖面，两只脚并排更换着通过。我的小心脏“砰砰”如鼓击，生怕这条缝合拢了，千万年后，我们可就变成化石了。 通过一线天后，天空豁然开朗起来，明亮的光线将森林里照得亮堂堂的。这儿的树木没有下面的高大，树顶甚至有些光秃。 “咱们快到山顶了，这儿海拔高，空气稀薄，所以这些树就没有下面的高大。”山民老板解释道。 “看，那就是黑虎崖。”山民老板指着前方五六十米远的山崖大声说。 其实不用介绍我们都看见了，再说了，那雷公般震天动地的吼声早就告诉了我们终点站到了。 只见前面的山峰中间夹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不断涌出的流水从巨石上急急地飞流而下，白色的水雾里飞出七八十米高的瀑布。瀑布底端是一泓巨大的墨绿色的圆型水潭，不断砸下的流水在潭面上盛开着层层雪白的浪花，不断地此起彼伏着。 疲惫的我们瞬间精神焕发，欢呼着跑到瀑布下面，溅起的水雾瞬间将我们一个个浇成了落汤鸡。 “看见上面那块石头了吗？”山民老板指着山峰间那块四方四正的巨石问，“那就是三霄仙子得道升天时遗落在人间的混元金斗。” 看到这块不知经过多少万年冲刷而岿然不动的巨石，我内心震撼的程度不亚于一场大地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非人力所能为。我突然想到了“雪压青松松更青，雨刷悬崖崖愈悬”的对联，眼前的这块巨石的意志与青松、悬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你们再看看潭水边上这些鸡血石，传说那是三霄仙子为了拽回遗落的混元金斗，在悬崖边划破了手臂，流淌的血染红了山石。”山民老板指着潭水周边的石头介绍说。 我们的注意力全在瀑布上，经山民老板的提醒才看到，脚下的石头无论是大是小，大部分呈血红色，再配上墨绿色的潭水，如宝石般绚烂。 “哇，太美了！”我们激动地蹲在水边，如发现宝藏似的，捡了一大堆鸡血石。 “听说用鸡血石刻印章特别值钱，咱们捡回去卖了，凭空捡来一笔钱，多美呀!”老孟露出了贪婪的财迷相，惹得山民老板哈哈大笑。 “这些鸡血石不值钱，石头里只有一点红色，刻章子的人不要。”听到山民老板的介绍，老孟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这石头为啥是红色的？”我好奇地问。 “这石头里含朱砂、硫化汞等，所以就变成红色了。”老板乐呵呵地介绍道。 在老板的带领下，我们果然赶天黑前走出了峡谷。 回首间，一晃几年已经过去了，不知那里发展的如何？我想不管岁月如何更迭，黑虎崖的自然景观只会越变越好。 突然很怀念黑虎崖，好想掬一捧那里清澈的泉水，涤净我的眼眸，把这清清爽爽的尘世看个明白……作 者 简 介http://www.xbwxw.com/data/attachment/forum/202202/15/133131zvwmlvimwavv1vzw.png 乔山人：陕西宝鸡扶风人。中国西部散文协会会员，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扶风作家协会会员，扶风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秦川》杂志签约作者，江山文学签约作者。2016年至今在《中国水泥》杂志、《宝鸡日报》、《西安日报》、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陕西散文论坛、西部文学、宝鸡文学、水泥圈子、秦岭文学、秦川文学等文学杂志及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近三百篇，2019年出版个人散文集《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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