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森散文】风雨童年系列之-------老街
本帖最后由 蓝风 于 2015-4-2 20:17 编辑童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岁月的历程?你若说它不谙世事、单纯幼稚的话,那它又为何总让你不断地长吁短叹、遐想连连?在一个人漂来泊去的岁月长河上,童年生活的村庄以及它折射出来的印象:无疑是你随时都愿意去贴靠的温暖精致的港湾。
我的村庄,坐落在一个小城市最偏北的地方。小的时候我曾问过母亲:“我们的北方是哪里呀?再往北是不是就到头了,没有地方了呀?”,记得母亲当时也含糊着说:不太清楚。而我知道当时母亲以为我问的这个北方是具体的哪几个村落,她一时半会没领会过神来,所以才那样回复的。而我在那很长一段时间内,好像就觉得村的西头是很大很长的河堆,至于河的西岸和北岸,一直是很神秘的存在,好像再向北就是广阔陆地的边缘了。如果现在不曾看过地图的话,那种感觉或许还会加深。
说是村庄,其实我的印象里,早已经把南边和东边方圆半里地的范围全部给忽略掉了。因为这个村庄和别的村庄有些不同,村庄的中心是老式的街道,两边的房屋不是其它村庄那样分散布置的,而是两排面对着脸儿的。街东到街西,一共估计是30个人家,那时的上街,大家都叫做“赶集”,这个词听起来可比“街道”两字热闹多了,更富含的是一种“乡土乡亲味儿”。那时街的最东头有两个集市,一个是专门用来买卖鸡鸭等活物的,好像那时候鱼都卖的很少,更别提什么海鲜河鲜了,所以这个集叫做“鸡行”。至于其它的肉类嘛,只是有村上两家屠户自己养的猪羊,然后自己杀了割肉摆在家门口来卖。旁边还有一个集是“糠行”,主要是进行米面稻麦等谷物交易的。我爷爷和奶奶各拿一杆秤,奶奶主管“鸡行”的称重任务,爷爷主管“糠行”的。可别小看了这两个差事,乡里那可是有规矩的,如果不是“主管事的”来现场,其它人等一律不许私自交易,并且禁止别人自己拿秤。所以每到逢集的时候,爷爷奶奶每场集下来,也能落个十几二十块的辛苦钱。在当时来说,这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那时的人们都爱用那种二三十厘米见方的、棉质的手绢来包钱,这个“钱包”,我们叫它“手巾方”,人们用它很小心地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几分几分的硬币也一起裹起来,再慎重地装进口袋。总之,爷爷奶奶的屋子里面可是从来不缺少零食的,零食,我们当时叫它“茶食”。这个词儿要是在当年听起来可都会要流口水的!“大果子、小果子、条酥、小麻饼子、罐头、柿饼、花生糖”......这些零食那时非常具有诱惑力,我们都是隔三差五地去他们的屋子里偷拿着吃的,每次还都不敢拿多。这并不是说长辈们不给吃,他们每次都是很神秘地悄悄把我叫过去,然后拿出几块来塞给我,边塞边说:“快在这里吃完了再走,可别给你大姐看见!”那时的长辈们,还都是挨家挨户的重男轻女呢,好多男孩子犯了错就舍不得打,要是丫头犯错了,那可就受皮肉之苦了。估计当年每家的丫头们心里都是愤愤的了吧。
当时我家,是在村街里第一家盖起了“平顶楼房”的,虽然两层,虽然原先保留在南面的旧的一排房屋还没拆除,但在当时也算是值得关注和乐道的了。我的父亲母亲当年还是比较爱忙碌的人,家门口的小部分面积租给人家出摊位,剩下的大面积我们家就用它摆上台球桌做生意,或者搞一点水果和其它东西来卖,门面里的房间就别人做理发室,因为当时租我们家的是一个年青的大姑娘,所以来我们家借口串门、没事闲聊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看来他们是“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整个老街里面,年纪偏大而还在打着光棍的男人可还真不少,幸好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还不是抓得太紧。其实,大人小孩都盼望逢集,大人小孩也都希望热热闹闹的。每到逢集,就会有各种新奇古怪的物品商品出来,当然,冰糖葫芦这些小吃那时已经比较常见。然后显眼的就是远来赶集的人们,会把自己手工编制的箩箩筐筐用长扁担挑来卖。那时虽说自行车也还是常见的代步工具,但也不是每户人家都舍得花钱去买的。这些箩筐,有带提手的,有圆的,有扁的,各种各样。那带提手的用一根绳系在房梁下来的粗铁勾上,然后把它挂在高处,这是避免里面的吃食被猫鼠叼了去。而大的匾是大量存放时才能用到的,譬如过年过节,要做好多面饼糖饼、面夹菜夹、米糕等食物。
其实,逢集时,我们小孩子最关心的是街上有哪些零食是没尝过没见过的。比如那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敲锣叫卖的“麦芽糖”,这时就显得特别吸引眼球。它平时是可以用塑料纸换的,被一个远方的卖客用自行车推着,它呈一米之内的两厘米厚的圆形,一块一块地就那样在车后座上堆着。卖客敲着锣叫喊着时,我们见他远远地走来,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家里把有用没用的塑料纸都翻出来,然后可能只仅仅换得小巴掌大的一点糖。卖客用专用的刀板敲切糖块时,我们的口水就开始流出来,再盯着那糖咽下去。心里和嘴里是美滋滋的。而有时可气的是:你好不容易拿出一捆塑料纸来,那卖糖的人早就走得没影儿了,你就气急败坏,或是一个劲地站在门口跺脚,恨天恨地。物以稀为贵,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满街泛滥了,也就不值得经常去惦想着它了。
那时候几乎家家都会养猪。当时猪的饲料是用糠加点水煮沸,也只有少数人的家里会喂一些“酒糟”。或者我们当时会和小伙伴们去田地里割野菜来帮它们“改善伙食”。偶尔在集市上的时候,我还会提着一个篮子或是小桶,拿一把小镰刀或是钩子,在逢集的时候满街转悠,看哪里有西瓜皮、水果核什么的。记得我当时是比较害羞怕人的,尤其是在那么多众目睽睽的眼睛之下,从人来回穿梭的脚下去捞起残物。脸上不用说,肯定是红了,甚至是一些人是不懂还是装不懂地在问我这是在干嘛,或许也不用我来回答,会有别的常见的人帮我复了:“他呀,他拿回去喂猪呢!”于是不管他们的话,我便继续地在人群里穿梭,提着越发沉重的桶蓝,有时还会一条街来回走上好几遍,直到堆得很满为止。而任何的“不悦”和“困难”,在我每当提回去看到圈里的猪们张开大口脆脆地咀嚼这些水果时,都会消失不见。我估计和这几头猪们倒是处出了感情一般,要不然我怎么会老没事往屋后的猪圈门口跑呢?
老街上有三棵树,东头有一棵,中间有一棵,西头有一棵,我家的老槐树在中间显得非常的粗壮。每当入夏时,每家都会在傍晚把饭桌搬到外面来吃,你会对那些经常端着饭碗从村东走到村西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们习以为常,这也是一个有趣的乡间独有的景致,端着饭碗聊:谁家的子女有出息了,谁家的老人又病重得不轻了,谁家的农药化肥最便宜等等这永远聊不完的话题。如果谁家的门口有树,这就会在傍晚的纳凉时又招惹出一批人群过来,不过大家都很自觉,基本是自带板凳。那时老街上,只有三五个人家有电视机的,而且还不是彩色的,有时只会用那一张透明的“三色纸”贴在屏幕上,就当彩电来看了。小孩子们都会在动画片的时间不约而同地挤在那一家屋子里看电视,看到尽兴处,也不管是不是晚饭的时间,是不是该让大人帮自己洗澡然后睡觉的时间了。于是,每家的大人们都会隔着老远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小三子啊!你不‘扙饭’啦?再不回来我叫你‘完怂’哦!”......如此典型的“村骂”,或许也只有当地的人们才能听得明白吧?还有一些土话也并不是当地所流行的,它们或许是从一些外村外乡嫁过来的媳妇们到这里才带过来的吧。
老街,其实细一回味的过往还是挺多的,似乎让你一下子也诉说不尽,它就这样穿梭着自己和那些村户人家的记忆。只是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集市搬迁了,搬到南边不远的后铺设的水泥大路上,至此,一番让几代人都殷切怀念的老街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这也是后话了。
小时候的记忆总让人难忘记,文章朴实无华,读起来亲切。 诗人的散文就是不一样的~ 红米饭 发表于 2015-4-2 22:14诗人的散文就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啊? 童年的景象,一物一事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一番让几代人都殷切怀念的老街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
——难舍不忘的老街······,版主的文章已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了。
一段记忆,就是一曲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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