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杯】征文【笑君散文】一碗杂酱面
而今,无论生活在城市的任意一隅,其社会之多彩,其生活之方便,都是不言而喻的。 我家小区的大门外,便是一条商业街。说它是街,因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等各行当的商家都有。严格地说,只能算是一条路,长不过300米,既没有大商场大酒店,也没有高档的写字楼。所以…… 据说,这一区域的人口有四五万,生活的所需所求,都在这里基本搞定了。 街上最多的商家,便是饭店、点心店、包子店、烧烤店、面店等吃货们最喜爱的实体经营户,是一抹自然靓丽的风景。 不经意间,街上又多了一家面店:老杂酱面。 早晚散步,我们都从这家老杂酱面的门前经过,便有了几分印象。一间铺面,门头一块醒目的红匾,“老杂酱面”四个艺术字如同面条似的无棱无角,白色的,有些撩人。 我喜欢吃面,尤其是面条,可谓情有独钟。看着进进出出的食客,瞅着他们一筷一筷地将面条送进嘴里,我的口水已然在舌头上“滚滚如潮”了。 表面上看,却是一脸地沉静,没有显示出任何地不同,似乎这老杂酱面跟我没有丝毫地关系。 “怎么样,想吃一碗吗?”她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不!”我一本正经地回道:“面条糖分高,不宜吃,你不是不知道。” 她抿嘴一笑,没再说什么了。 转眼间,又是暑假,两个宝贝孙子轮流来跟我们厮混的日子开始了。我先将十岁的大宝接了过来,看着他满头如同刺猬似的头发,我的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大宝,我们需要理发了!”我说。 “哎!”她听到了。说:“别急,翡翠苑的门口,每天上午有个人在外面露天理发,8元理一次,多便宜!” 我冲她一笑,不置可否。 她又说:“理发店里,成人理发30元,儿童理发20元。你们爷孙俩要是去理8元的,两个人只要16元。省下的钱,能吃几碗老杂酱面?” 我还是冲她一笑,没做任何表示。 大宝倒说话了:“奶奶,那人是不是就会剃光头呀。” “怎么会呢!”她说道:“在外面理发,可能简单些,绝不是只会剃光头。” 她又冲着我说:“我看呢!你们爷孙俩去理8元的头。然后,就去吃老杂酱面,吃个过瘾!” 我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心却被她说活了。 “奶奶!”大宝来了兴趣,叫道:“什么老杂酱面,好吃吗?” 她也笑了,摸了摸大宝的头发,说:“我没吃过,不知道。有很多人去吃,一定好吃!” “好耶,好耶!”大宝像是捡了宝贝似的,叫道:“爷爷,我们去理8元的头,再去吃老杂酱面!” 我说:“理得不好,你也愿意?” “愿意!”他说:“不就是理一次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暗自好笑!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钟起床,便也叫醒了大宝。喝点牛奶,吃一枚水煮的鸡蛋,出门散步去了。本来,沿翡翠湖转个来回,再到翡翠公园的荷花池上逗留一番,一个小时便完成了整个散步的旅程。因为,8元一次理发的理发员要到八点钟才出来工作。我们需要等这个时间,就到翡翠湖西门处的儿童乐园玩上一玩。儿童乐园最吸引孩子们的是三个圆环式的秋千,早晚都会有孩子去玩。好在,早上去玩的人不多,也就无需排队等候。我们散步,还捎带着荡秋千,一举两得。 三个秋千,像三颗月亮似的,静静地等候着爱它的人,大宝一跃便登上最左边的那个。这个秋千离路最近,安装的位置又是东西走向,坐在秋千上还晒不着太阳。只要稍微懂点事的孩子,上午荡秋千必以它为最佳选择。 大宝一边荡着,一边听着手表里面的故事,在秋千的上下翻飞中,沉沉欲睡,似乎已忘记了我们的最终目标。 我找了一处有阴凉的地方,练起了站桩。早晨的时间宝贵,可距离我们……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大宝叫道:“爷爷,理发吗?” 我立即收手驻足,说:“走!” 出翡翠湖西二门,走翡翠路的斜坡,没有多远便是翡翠苑的大门了。 一位约五十岁的女士,早已等候在那里。只见她穿着一身灰色的防晒服,显得很是干练。一辆电瓶车的座垫上,放着一面方形的镜子。电瓶车的前置货篮里,露出了剪头发的剪子、剃刀、毛刷等工具。还有一只小木凳子,放在电瓶车的一侧,暂时还没有顾客。不由分说,我让大宝坐到了凳子上。理发员倒也直接、干脆,什么也不问,扯来披巾就围到了大宝的身上。然后,拿起梳子、推剪,呼呼如一阵风似的,开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推剪已从后脖子根处,往上,直向头顶,奋勇前进。一条深沟,一道白生生的头皮露了出来。我暗自吃惊:难道真的只会剃个光头? 我赶紧说道:“不能太短了。” “呵呵!”她说:“不要紧,理个小平头。头发短些,人情神呢!” 我无言以对,只能听之任之了。所幸,我这大宝是个长脸,这两年稍微长胖了些,脸上多了些肉。头发一短,就感觉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了。即便他还不大懂事,没有多少审美的意识。对于头发的长短,还是有些在意的。现在,镜子不在眼前,根本不知道理成了什么样的发型,也就没有什么表示。我心里明白,这个理发员的主观意识太强,手艺也有待提高。 轮到我时,我小声地说:“依照原样,不要太短。” 她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理好了。我没有照一下镜子,看一看效果,赶紧地支付了16元钱,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巾,将大宝的脸上、脖子处,那些黑森森的碎发茬弄掉。然后,扯着他的手,赶下一站去了。 九点不到,进面店吃面是属于“不早不中”的时间段,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店铺虽小,却整治得极为讲究,迎门靠一边,是柜台与操作间,如同铁桶一般的一口钢筋锅立在中央,两边的平台上依次放置着碗碗碟碟,葱葱蒜蒜,还有油盐酱醋等。柜台对面的一遛,几张小桌子一字排开,几把椅子顺势就位,显得有序而又整洁。顶棚上,通透的吊板凹凸有致,呈条形状地排列成一个整体。一台中央空调的挂机,就安装在吊顶的中间位置。空调已经开启,冷风幽幽地向室内喷泻着,感觉很是凉爽。老板是一位高挑身材的中年男人,正在操作台上忙活着,见到我们进来,热情地说道:“坐,坐,先凉快一会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板娘已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笑嘻嘻地看着我们说:“先来杯水吧!” 我说:“不用了。”便问了一句:“都有什么面?” 老板直起腰来,转身向后,手指着墙上的一面牌子,说:“你看,鸡蛋面、蔬鸭面、牛肉面、大排面,什么面都有,你喜欢吃哪个面?现做现吃!” 我抬眼看去,面的品种多到一时数不过来,价格明码标示,一目了然,童叟无欺。 我说:“大排面吧,两碗,不要放辣。” 老板说:“好的。稍坐片刻。” 老板开始忙活了,只见他摁下锅边的开关,锅开始工作了。锅里的水是早已放好了的,是否放了什么底料,我不知道。 水一烧开,老板便拿起一只塑料篮子,从一只大大的托盘里抓上一些面条放在篮子里,还在手上掂了掂,可能觉得面条少了,又从托盘里抓了一小撮面条放在篮子里。 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手擀的面条,很均匀,也很长,像女人的长发,蜿蜒曲折而又呈堆积的状态。 锅盖的四周喷起热气,表示水开了。老板揭开锅盖,将一篮子的面条倒入锅中,迅速地盖上了锅盖。时间不长,锅盖的四周又喷起了热气,老板再将锅盖揭去,拿起一把满是眼儿的漏勺子,上下左右地在锅里翻搅着面条。还挑起一撮面条,低下头去,瞅上一瞅。再放下去,盖上锅盖,待锅盖的四周再一次喷起热气了,还是揭去锅盖,放下漏勺翻动几下,再低头瞅一眼面条…… 这时,台面上早已放好了两只碗。碗里面盛着半碗的汤,汤里可能放好了底料。老板操着漏勺,将捞起来的面条放到了碗里。两只碗,面条的深浅度几乎一样,刚好与碗口一般齐。接着,老板放下漏勺,拿起一双筷子,从一只铁盆子里夹了一块肉,放在面条的上头。另一只手,分别从几只碗里抓一小撮葱花蒜末等,均匀地洒在面条和肉的最上面。如此…… 我们一人一碗面条,就放在眼前的小桌子上,老板娘又送上了两碟子小菜。 这碗很大,像一只小盆子,是合肥人称之为海碗的那种。这样的一碗面条…… 我什么都不说,只是低下头去嗅了嗅,一股子面条夹杂着大排肉的香味直直地钻入了鼻翼,感觉很是诱人。 大宝哟!既没有闻一闻的需求,也没有好吃的惊讶,却直摇头。 我问:“怎么了?” “太多了。”他说:“我吃不了呀!” 我笑了,便说:“只管吃。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别管了!” 他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我浅浅地喝上一口汤,抿一抿嘴唇。刹那间,汤汁入喉,鲜味绕舌。这味,不咸,不淡,面的根本依在,却又多了一些面之外的新鲜与地道。面条是灰白的颜色,丝丝的油花倾泻在面条的表层,像是涂抹上去的。面条汤有点混浊,却又看不见有别的什么杂质,似乎还能分清油与水的本来面目。 我知道北京有老炸酱面,也知道重庆有老杂酱面。一个是“炸”,一个是“杂”,不同点在哪里呢? 不得不说,这杂酱面好吃。面条入口,不糙,不硬,不腻,非常地清爽,非常地鲜活,非常地解馋,非常地…… 我吃了几口面,这才解决了那块大排肉。然后,再继续地吃面条,没捞上几筷子,面条倒吃完了。肚子呢?似乎还想再吃上一碗。 抬起头来,瞥一眼大宝,大排肉吃了,面条还有一半。筷子还在动,嘴还在嚼,却是一根一根地在“数”面条了。 我问道:“吃饱了吗?” 他说:“爷爷,吃不下了。”一副懒洋洋的架势。 我说:“饱了,就放下吧!” 他用筷子搅了搅差不多还有半碗的面条,似有些舍不得。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饱了不要硬撑。” 就在这时,老板娘过来了,说:“面条不够,可以再添些的。” 我笑了笑,没做什么表示,随手掏出手机,支付了两碗28元的面钱,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时,她正在书案上练习书法。当第一眼看到大宝的头时,一张口就是:“啊哟,怎么……”“光头”两个字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又叫道:“杂酱面好吃吗?” 大宝似有所悟,双手在头上挠了挠。说:“好吃。我都吃撑了!” “我们可没有超标呢。”我说道。 她则笑着回我一句:“面好吃,要吃。理发,理得贵一点,便宜一点,有什么两样呢?” 我什么都没说,口舌间依旧在品味着吃老杂酱面的感觉。2023年9月1日写于合肥巢湖北岸 点亮飘红,精华支持! 加分点赞,强力支持! 欣赏老师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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