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丰图义仓与阎敬铭
提起大荔，关中道百姓津津乐道的便是带把时子、冬枣、睁眼辣子和水盆羊肉等吃食，尤其是对上了年岁的人对东路梆子、同朝皮影和碗碗腔、渭北面花等民间艺术情有独钟，更有“不讲理的大荔县”的说事。
金秋枣熟，有幸去大荔的朝邑镇采摘冬枣、品尝东渡镇蒜香羊肉，方才知晓大荔还出了个隋炀帝、王铁人，还有个被慈禧朱批的“天下第一仓的丰图义仓与令老佛爷头疼的阎敬铭。
古称同州，地处关中平原东部和黄、渭、洛三河交汇之处，素有“三秦通衢”、“三辅重镇”之称。其出产丰腴，历来是国家重要的粮、棉、油、渔业基地县。所到之处果瓜飘香，稻黍金黄，一派丰收景象。住宿的酒店，离丰图义仓近在咫尺，值得一往。
先去陕北乡党投资的冬枣基地采摘，咥了鲜美无比的蒜香羊肉，正午十分来到丰图义仓。多年前不知何因走马观花来过一次，印象中只有那座城堡式的粮仓，没成想此时外城墙的广场上已矗立起一座阎敬铭的雕像。雕像底座前刻有这位“救时宰相”简介，后铭有其作《不气歌》。
古时为确保朝廷和军队的粮食供应，官员俸禄发放及政府运转；同时在灾荒年间提供粮食救济，防止饥民引发的动乱和维护社会稳定，国家设立了仓廪制度，分为官仓和义仓。官仓起源可追溯至先秦，义仓之制源于北齐，正式设立在隋文帝开皇五年。由阎敬铭兴建的丰图义仓，便属于后者。
从一块镶嵌着“以资捍卫”石匾的城门洞下穿越而过，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丰图义仓分为内城外城，巍然屹立于黄河西岸的高崖之上。奇特的是外城坐东朝西，筑有寨墙高7.7米，原有城壕；内城坐北朝南，高14.89米，东西宽133米，南北长83米，主体建筑为砖木结构的仓城，砖砌周垣，上砌女儿墙、敌楼，甚是威武雄壮。
这座像似城堡的建筑，兼仓储与防御双重功能，看起来极有气势。仓墙南面开东仓、西仓两门，门洞较深。中部照壁上镶有“丰图义仓”四个大字。沿仓城墙体之内，筑有一周58孔窑洞，每孔可储粮90吨，共可储粮520吨。内有小院和独立两房，被开辟成阎敬铭纪念馆、粮食实物、票证、容器及农具展、朝邑“九三起义”纪念馆和抗战河防指挥部等9个展室，都是上次来未曾见识的内容，大大丰富了参观者对义仓历史、农耕文明、粮食重要性的了解。
“凡事踏实地，此心无侈情”，这是丰图义仓的创立者阎敬铭自撰联及他为官的写照。在不大的纪念馆里，面对他的腊像与敬仰者赠予的“恩托广厦”，讲解员介绍了这位晚清重臣的事迹：
阎敬铭（1817年—1892年3月7日），字丹初，陕西朝邑赵渡镇（今陕西省大荔县朝邑镇）人，为道光二十五年（1845）进士。他虽身高不足五尺，脸如枣核儿，眼睛一大一小，其貌不扬，但才华出众，清正廉洁，体察民情，不畏权贵，尤其善于理财，历任户部主事、湖北布政使、山东巡抚、工部侍郎、户部尚书、军机大臣等职，建树多。
慈禧太后过60岁寿辰时要重修清漪园，问户部索银800万两。阎敬铭以国库空虚、西方列强与岛国不断寻衅滋事须建水师等理由就是不给拨付，因而得罪慈禧被革职留任。阎敬铭之所以敢与慈禧硬扛，除了以国是为重外，还因他有着陕西人耿直与担当，不畏权贵，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告老还乡的阎敬铭，多次奏请建立粮库防灾备荒，获准后于清光绪八年（1882年）动用了三万两白银，历时四年于1885年竣工。光绪二十六年关中大灾，丰图义仓开赈放粮，救民于水火。《丰图义仓志》记载：“回忆辛丑赈济，全活无算，无不归功斯仓”，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阎敬铭因此被人们尊称为“救时宰相”，并为其建阎公祠。该仓自建成以来，一直用作粮站，至今还能存储中央储备粮并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登上仓顶，可观构思奇巧的排雨设计。仓面四周高、中间低，由青砖铺成。讲解说：“这种设计叫作‘鱼骨排水’，将仓顶分为12个排水区域，巧妙地将雨水汇于中间部位，再通过12个内含U形槽的导水墙向院内排出，避免雨水四散造成积水、渗水。导水墙又可作为支撑墙、防火墙。”
仓顶北面正中有一座朱文公祠，供奉的是社仓的祖师爷紫阳仓祖朱熹。两侧墙体上，镶嵌着慈禧太后为阎敬铭题写“龙”、“虎”二字。北望可见唐塔(金龙塔)宋祠(岱祠岑楼，又名东岳庙)和清粮仓。东眺能现鹳雀楼、黄河水和中条山，眼界开阔，极为壮观。
光绪十三年（1887年），阎敬铭四次上书告老还乡，得到批准。他晚年自号“无不悔翁”，1892年卒于山西寄寓，被追赠太子少保，谥“文介”，令人唏嘘。
下楼寻隔壁“九品十三花”尝大荔美食，忽着想起丰图义仓有条“桌上一粒饭，农民一滴汗”的标语，可作再游丰图义仓注解。另录阎敬铭辛回归故里所作《不气歌》：
他人气我我不气，我本无心他来气。倘若生气中他计，气出病来无人替。请来医生将病治，反说气病治非易。气之为害大可惧，诚恐因病将命废。我今尝过气中味，不气不气真不气。
以自勉。
（2024.10.17写于海南临高）
作 者 简 介：http://www.xbwxw.com/data/attachment/forum/202201/09/095115frionyrbrsvx9rxn.png 郝小奇，笔名、祁河曾任市委副秘书长、西安日报社社长。高级编辑职称，现任黄土画派艺术报执行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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