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hongchun 发表于 2024-10-27 07:08:51

【卫红春随笔】贺家堡子纪事41(二虎与玉媛之十一)

本帖最后由 weihongchun 于 2024-11-19 00:04 编辑


       四清运动以既定的程序在向前进展着,队长、会计等几个四不清干部被隔离审查,确定的七家新补定地主成份家庭的材料已经上报到中共陕西省委渭南地区社教工作团蓝田县团委员会,等待批复下来就计划召开全队大会宣布。队长和会计被隔离审查期间,不能回家,被关在大队部的厦房里面。每天除了让他们学习毛主席语录,进行思想教育之外,让他们交代自己的四不清问题。队长和会计的性子硬的都像铁砧子,他们在职的十几年时间为了西关村的发展操碎了心,和县联社主动搞好关系,每年的副业增加了村子的不小收入,使得西关二队成为全城关公社有名的富裕队。他们从没有利用手中的职权占集体的任何便宜。因为问心无愧,所以就没有问题可以交代。四清工作组看他们拒不交代问题,就把他们关锁在黑房子里面,从肉体和精神上摧残他们的意志。长时间不给水喝,把头蒙起来让年轻的四清积极分子脚踢拳打,把他们的头塞进老瓮里面,用皮带抽他们的屁股。       四不清在被隔离期间,两顿饭由家里来送,但不允许和家人见面。会计的妻子是一位内秀、贤惠、明大理的女人,她担心丈夫在里面承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每次送饭的时候,都会给碗底放一个荷包蛋,让丈夫好好补养身体。为了安慰丈夫,有次她在饭盒底下藏了一个条子,上面写着:“坚持住,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丈夫看到这个条子就像严冬时节胸口放了一个暖水袋,感到无比地温暖,也就增加了熬下去的信心。队长是个急性子,在审查期间承受不了这种长期的非人折磨,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告诉工作组说要回家取一个材料,然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连续两个月滴雨未下,老天爷似乎忘记了季节,到了八月中旬还是持续的高温。太阳就像一个贪婪的大火球,一整天都悬浮在天空中,把大地烘烤的几乎要冒烟,即便到了傍晚,还托着白鹿原顶上的一片金黄色的余霞,迟迟不想退去。四清工作组已经接收到社教县团对七家新补定地主成份给予的正式批复,这天上午迎着大太阳,在大甸囊召开对新补定七家地主分子的批斗大会。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就坐的有社教县团副团长,城关公社社教工作领导小组正副组长,村四清工作组正副组长,在主席台上就坐的几位领导顶着太阳,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快速地扇着手中的扇子。大会由城关公社社教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主持,大会在《东方红》歌曲中开幕,由社教县团副团长宣布了中共陕西省委渭南地区社教工作团蓝田县团委员会对西关村贺东财等七家地主成份的认定决定,以及对贺东财等七人戴上地主分子帽子的决定。副组长的话音刚落,台下有个年轻人挥出他有力的拳头高呼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打倒地主分子!”“打倒贺东财!”“打倒叶民清!”,台下的群众跟着他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高声呼喊着。口号声平息后,主持人宣布:把七位地主分子带上来!七位新补定的地主分子在十四位民兵的押送下,一个个低着头被推到主席台前面的一排凳子上。在他们的身边站着早已经在台前陪斗的三位老地主分子、四类分子和投机倒把分子。       下来主持人宣布由两位苦大仇深的贫农控诉地主在旧社会对广大贫下中农剥削的罪行。一位中年妇女走到台前,控诉了在万恶的旧社会她在给叶民清家做奶妈时受到的残酷剥削和非人折磨,这位妇女说到:因为家贫,婆家为了把我娶回家,借了叶民清家二百元钱。我到婆家后,一时还不起当时借的钱,叶民清多次来催账,家里人只好好言推脱。后来我生了个儿子有奶水,正好他小儿子需要一个奶妈,就让我当奶妈抵债。我把半岁的儿子留在家里交给婆婆照管,自己来到叶民清家做奶妈。我用自己的奶水喂胖了他的孩子,我的孩子却在家里每天喝婆婆拌的稀面水,长的面黄肌瘦。到了他家不只是给他小儿子喂奶,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是我的事情。每天要干的活堆积地像山一样总也干不完,天不明就起床,一直干到晚上,到了晚上累的我腰都直不起来。那个时间还年轻,苦些累些咱也就认了,奶水也充足,孩子吃不完,奶惊了憋地胀痛,经常把衬衫就流湿了。有天一大早叶民清老婆上县城去了,家里就剩下王妈和我,我正在打扫里屋,叶民清突然进里屋取东西时看到我,因为天热我身上穿的单薄,他用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饱胀的胸脯,心里起了邪念,走到跟前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手上来就撕开我的衣领。我那里能受这般侮辱,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叶民清看我不顺从他,就老羞成怒,用力地扇了我几个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从那以后落下了左耳经常嗡鸣的病根。王妈听见房子里有响动,推门进来。叶民清见王妈进来,他脸色一沉说我行为不检点,在房子里勾引他。于是扣了我三个月的工钱,让我带着行李走人。叶民清作为咱村的保长,在人前看着一本正经,其实是一位人面兽心的禽兽。这位妇女讲到动情处声泪俱下,她的情绪感染了台下的群众,几位民兵冲到主席台前,把叶民清从站着的椅子上拉下来,一阵脚踢拳打,老头子被打的鼻青眼肿。主持人过来制止了民兵的过激行为,然后宣布由老贫农司怀公控诉在旧社会受贺东财剥削的苦难史。怀公叔缓慢的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说到:今天是批斗东家的大会,但咱不能捂着心口说亏心话,东家在解放前对咱确实不薄,老太太在世时把我像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把咱从来没有当外人。我一直和东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东家吃啥我吃啥。老太太给我啥心都操,还给我张罗过媳妇,只是我自己年轻时候张狂,不想被家给绑住,就没有答应老太太的安排。工作组还没有等怀公叔的话说完,就把他打发下去,从此工作组再没有找过怀公叔。
       作者简介:卫红春,陕西蓝田人,毕业于西北大学计算机科学系,退休教师。

洛沙 发表于 2024-10-27 19:12:30

点亮飘红,精华支持!

洛沙 发表于 2024-10-27 19:12:44

加分点赞,强力支持!

admin 发表于 2024-10-27 19:21:38

赏读细品,鼎力支持!

程雁南 发表于 2024-10-27 19:25:06

欣赏美文,点赞支持!

梦之旅 发表于 2024-10-27 19:27:46

欣赏美文,点赞支持!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24-10-27 19:33:31

作品给力,点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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