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紫枫 于 2015-4-11 13:26 编辑
金大懵子可是走了狗屎运,进一趟城里,居然捡回个女人,这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带个乖巧的女孩,村里人笑大懵子说:“这可是中了头奖啊!而且还买一赠一!” 说话的调侃中透着醋劲,哼,大懵子才不管他们呢!从女人进家门那天起,他就将抱了十多年的酒葫芦摔到墙角,他大懵子要洗心革面,重新安排人生。金大懵子逢人就说:“没想到我还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以后谁也别叫我大懵子,叫我金行运!” “金行运”是金大懵子的学名,只是他一贯懒散酗酒,做事颠三倒四,久而久之金大懵子的绰号就叫开了,从而也忘掉金行运这个学名。 自从女人进了家,给大懵子打扮得崭新利索,屋里院外也收拾得整洁干净,大懵子也去村办工厂找份杂活儿干,每天百八十元的收入,小日子过得别样风味。 这天,大懵子下班,先去村小超市,给女人和干闺女买零食吃。超市的老板娘打趣道:“娶了媳妇,人精神多啦!”大懵子也不理会她,笑呵呵地拿着满满一方便袋零食就走,他可不想和老板娘磨牙,耽误时间,他脑子里都是家里那娘儿俩的影儿。 原来,金大懵子认识女人那天,是在一个水果摊前,他刚在城里小酒馆喝完酒,就晃悠着闲逛,见前面围好多人,叫叫嚷嚷地,就凑过去看热闹:见个彪悍的老女人正扯着小女孩肩头衣服叫骂,有年轻的女人抱着女孩,跪着在地上求老女人饶了她们。 金大懵子虽好酒如命,但就看不得这恃强凌弱的场面,他大喝一声:“放开手!”就冲进人群。老女人被他突如起来地一声吓一跳,转过神见是个喝醉的土包子,就又凶横起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滚一边去!”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大懵子窘得酒醒了一半,耷拉下脑袋,后悔参合进来,他看到地上跪着的女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她怀中的小女孩吓得缩成一团,还被老女人提着肩头的衣服,瞬间他的勇气又上来了,直起脖子,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我!你太欺负人了,” “我怎么欺负人啦?这小丫头在我摊上偷东西,我在抓贼!”老女人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你说,说得那么难听,偷,偷你什么啦?”金大懵子强装镇静的问。 “偷了我一个苹果,一个桃子!我当场抓住的,你说我是欺负人吗?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偷东西,当妈的怎么教育的,等长大了还不偷人啊!”老女人飞溅着吐沫,越说越来劲,地上跪着的女人脸红到脖颈,眼泪搅拌着耻辱,焦灼着她的表情。 金大懵子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个苹果、一个桃子吗!这东西不就是给人吃的吗?要多少钱,我给!”他说完,胸脯挺一挺,给自己打气。 老女人撇了他一眼,蔑视地说:“好啊!一百元。” “你抢劫啊!就两个果你要一百元?” “哼,赔偿损失费,误工费。不然送派出所!” “不要送啊!”跪在地上的女人,听到送派出所,就爬过来恳求着,害怕淹没了耻辱心。大懵子心里一软,伸手在口袋里掏钱,只掏出三十多元的零钱,大懵子恨自己,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口袋正好就一张百元钞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瞪着眼睛说:“我,我就这么多钱了,都给你!”老女人扬起眉毛,撇着嘴:“没钱还出来装!差一分钱都不行!” 地上跪着的女人哭着说:“大姐啊,您就放过我们娘俩吧!我实在没有钱,等我有钱一定来还您!孩子小,不懂事啊!您就放过我们吧!” 周围的人对老女人也有微词:“小孩子拿个水果吗,何必小题大做呢!”“谁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呢!”“两个果值多少钱,小孩子不懂事吗!” 老女人见势不妙,就松开被扯着衣服的小女孩,又一把抢过大懵子手里的钱,说道:“算了,这次就这样了,下次再让我抓到,一定不轻饶你!”大懵子见老女人拿了钱,连忙拉起地上跪着的女人,抱起女孩挤出人群。 大懵子就这样认识的女人。 女人名字叫翠萍,丈夫三年前外出去打工,开始还给家寄钱,后来只说挣不到钱,渐渐就不管家里的开销,翠萍还没有正式工作,平时,只靠做钟点工维持生计,三个月前她做个小手术,术后没有人照顾,又营养没跟上,一直没有恢复好,所以钟点工的活也做不动了,娘俩儿个住在二十平的单间,日子也就艰难起来。 今天,翠萍带女儿出去缴电费、水费、煤气费,口袋里已经空空如也,恰巧路过水果摊,女儿禁不住水果的诱惑,偷拿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桃子。于是,被老板娘当街羞辱。翠萍对金大懵子千恩万谢,说:“大哥,你是好人,谢谢你帮了我们娘俩。”金大懵子憨厚地笑笑,说:“妹子,带个孩子过日子不容易,以后有个抗抗抬抬的活说话,我大懵子,不,我金行运还有把力气。” 此后,大懵子进城来就给翠萍娘俩捎来些零食,帮翠萍些家用,说来也奇怪,从认识翠萍起,大懵子的劲头就不再酒上了,进城也不再先找酒馆,而是奔商场给翠萍买些营养品,翠萍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好起来,她很感激大懵子,从丈夫离家起,她独自养育女儿,还要支撑家里的开销,对于她这么老实又年轻的女人来说,精神压力大于身体的劳累。 翠萍看着又来帮忙修水管的大懵子,越看越亲切,她轻轻地说道:“行运,别忙啦!坐着休息会儿。”大懵子答应一声,头没抬得自顾干着活,连他自己都纳闷,怎么见到翠萍,身上那层懒肉都轻快了。他弄完水管,去龙头下洗干净手,回头见翠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大懵子却不好意思起来,舔下嘴唇,尴尬得笑下,声音中透着敦厚。 翠萍忙将一碗白开水送到大懵子手上,说:“行运,休息会儿吧!我有事要和你说。”大懵子端着水,一口气灌下肚子,放下碗说道:“啥事?煤气灶是堵了,我上次透开了,火再不旺,就用细针再透下,还好用呢。”翠萍点点头,说:“不是那事,现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好用的。行运,我是想···”翠萍的脸红了。 大懵子见翠萍这样,就说道:“生活费上你别着急,我在村办工厂找活了,这次来就告诉你一声,以后来得时间少,有重活给我留着,休息日过来干。等我有了工资就好啦,能帮你多些。”翠萍听着大懵子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唏嘘地说:“行运,你真是大好人啊!你挣工资干嘛给我花啊?”大懵子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半天吭哧地说:“我,我见不了你受委屈!”翠萍激动地说:“行运啊!你嫌弃我不?我想和你一起过日子!” 大懵子一路想着翠萍对他表白时的幸福,一路兴冲冲地哼唱小曲,到了家门他大咳几声,若是平时,干闺女会像小燕儿似的飞出来接他,翠萍也会站在门里冲他笑,可今天却没有动静。大懵子快步抢进门里,只见翠萍红肿着眼睛坐在炕边,干闺女躲在翠萍的怀里。有个陌生男人坐在地上的凳子上,低着头不语。金大懵子手一软,方便袋掉在地上,满袋子的零食滚了一地,他心里有种不安袭来。 果然翠萍羞愧地看着他,怯生生地指向地上的男人,对他说:“这是灵儿她爸!”灵儿是干闺女的名字,大懵子最害怕的事来了。 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正是翠萍三年没回家的丈夫郑家福,他出外打工不久,就和当地一个寡妇扯在一起,寡妇虽年长他,但风韵犹存,及会卖弄风骚,她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郑家福每月的工资都进了寡妇的腰包,渐渐对家里照顾不上,对翠萍也不闻不问。前几天,寡妇的儿子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寡妇卖掉房子,贷款给儿子买了楼房,自己去做住家保姆,和郑家福彻底分手了。 郑家福这才想起家中的老婆女儿,扛着行李回了家,到了家才听邻居说,翠萍带着女儿和一个农村人过日子去了,郑家福一头倒在床上,病了一月。病好了才下乡寻老婆孩子,他见到翠萍也没脸说什么,只求翠萍回家和他过日子,他走时灵儿才四岁,现在早不记得他,吓得直躲在翠萍身后。 翠萍见到自己的丈夫,心里没有喜悦,更没有愤怒,连埋怨都没有,吃苦受累的时候,想见到丈夫打他、挠他、骂他、恨他,现在见了丈夫那张憔悴的脸,隐约有种同情。但翠萍也左右为难,和丈夫走,对不起行运,和行运在这过日子,丈夫怎么也是灵儿的亲爹!她苦熬三年,以为丈夫不会回家,本想太平地和大懵子过日子,又没想到丈夫却突然回来,命运在捉弄人吗!她沉默的面对丈夫哭了一个下午,直到大懵子下班到家。 大懵子捡起掉了一地的零食,他见不得翠萍这个样子,心像被刀剜的疼,他将零食都堆到灵儿怀中,灵儿却绕开零食,信任地抱紧他的胳膊,大懵子心又疼了一下,他狠狠心,推开灵儿,对翠萍说:“你和他走吧!反正我们也不合法,我也不想被判重婚罪,你回去和他过日子吧!”说完大咧咧地走到墙角,把那只很久不碰的酒葫芦拿在手里,哼唱着走出家门。当他走到大门时,翠萍跑出喊他,大懵子站住脚,问道:“啥?”翠萍轻轻地说道:“行运,买了酒就回来,我炒好菜等你,明天陪我进城,去和灵儿她爸把离婚手续办了!” 大懵子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他慌忙转过头,背对着翠萍,有一颗滚烫的东西,从眼睛里迅速落下,他怕被翠萍看到,随后他又绷不住笑,头不回的大声说:“翠,留灵儿她爸吃了饭再走,我再去买个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