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 发表于 4 天前

【挺直的松小说】洋槐花 二十三 接上

                                           洋槐花   二十三    接上

         树上的喜鹊咋咋叫着,树下的人深虑着。
      儿子沉思了一会说:“甭着急,俺嫂子走的时候可能怀上了?或许是娃长大了回来寻咱来了。” 姑娘一听高兴地蹦得老高:“就是,就是,俺就是那个女婴。”老婆一时还转不过弯子来,瓷在那里。“ 奶奶,现在你们信了吧。”来到叔父跟前,弯下身,亲切地叫了声:“大,你身体还好吗?”兴堂站了起来问道:“你妈叫啥名字?”姑娘说了她父亲和母亲的名字。
         兴堂这时完全相信了,说:“妈,就是你孙子。”老婆终于明白了,也围拢来,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每个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老婆昏花的双眼不断地打量着孙女,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揉着眼睛。兴堂也在一旁看着,从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亲情。

      从门外经过的余芳,看见门里热闹的气氛,走了进来,被院子的情景所感染,心情也激动起来。来到老婆跟前说:“四妈,你有孙女啦。”一句话拨动了老婆的心弦,老泪纵横地说道:“我有孙子啦,我有孙子啦。”看着一家人高兴的样子姑娘的眼睛模糊了,心激动到了极点,三个人又一次拥抱在了一起。
      三个人激动过后,姑娘才想起没见爷爷,就问道:“奶奶,俺爷爷呢。”老婆着气地说:“死了。”姑娘梦寐以求地回来想见爷爷奶奶,没想到却见不到爷爷了,一股泪水流下了美丽的脸庞。 荆兴堂一看侄女信以为真,才说:“别听你奶胡说,你爷爷在村北老房子住着,你到那去寻。” 姑娘一听才转哭为笑,告别了叔父和奶奶向村北走来。

      荆喜文穿着破烂的棉衣,坐在门口晒太阳,嘴里噙着烟袋,身边放着没有编完的笼。姑娘走到跟前叫了声:“爷爷。”
       喜文抬起头用昏花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还以为是女儿从学校回来了,问道:“俺娃放学了?”
       “爷爷,是我,爷爷。”姑娘走近喜文尽量让老人辨认。
       荆喜文尽力睁大眼睛一看不是冰寒,是一个陌生的姑娘:“娃,你是谁?”
       “爷爷,我是你孙女。”姑娘圪蹴在喜文身旁,用手抚摸着爷爷。
       荆喜文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暮水。
       “爷爷,俺爸是荆兴汉,俺妈是余小鸭。”姑娘说出了父母的名字,以唤起老人的记忆。
      荆喜文似乎有所明白,不过脸上络过一丝愁云。
      本来娃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老汉心中却充满了苦涩和酸痛,十多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自从抱回冰寒后,大儿子一家就和他分开另住了,就连老婆子也跟着二儿子去了。他一个人坐在脚地吃饭,从村南跑来一个女人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吓得荆喜文不知所措,到底发生了啥事,他把目光投向来人。那人越急越说不出来:“你、你、你家老大出车祸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来人,听她说下去:“你家老大在迁河拉土,从坡上穿到崖下去了。”
      他一听头“轰”地一声差点昏了过去,头发都乍起来了,赶紧拔脚就跑。他看见村南余小鸭也在跑,老婆紧随其后,兴堂推着自行车蹬出门来。
      他们来到事发现场,只见兴汉的车倒在崖下人家的墙背后,人倒在血泊中早已断气。余小鸭扑了上去嚎啕大哭不省人事,一家人哭成泪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被这种情景所震撼,流下了泪来。

      二儿子荆兴堂和嫂子余小鸭年龄相当,小鸭美貌而且聪慧,兴堂对小鸭一直很尊敬,小鸭对兴堂也很关心。
      正当一家人沐浴在幸福祥和的气氛中的时候,兴汉却走了,而且走得这么惨痛,让人心痛,让人心颤。
         一家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儿孝媳妇乖,老俩口时常暗暗发笑,不过就是为抱养冰寒而闹矛盾。

      荆喜文自年轻就当干部,从队长到村长直到党支部书记。当了几十年干部,形成了好强的性格,任何事情从来没有败倒过。在处理了儿子的交通事故后,心情才稍稍有些平静。
         平时,兴汉开车不在家,兴堂经常和嫂子干农活,做家务,二人感情深厚。但是,兴堂从无非分之想,对嫂子十分尊重,嫂子对兴堂也是相敬如宾。
      现在兴汉去了,二人的感情也有了升华,但都不好意思说出。一怕伦理不合,二怕父母反对。
      二人心照不宣,可是,埋藏在心底的爱就像是火山总是要爆发的。
      事情总要有个结局,扛下去总不是个事。
      二人心中都活动起来,但又没有挑明。到了秋收季节,二人在地里扳包谷,就商量起来。“嫂子,咱俩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呀?”“你说咋办?” “得把事情挑明呀” “咱俩直接给咱妈爸说。”“我不敢,咱爸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你不敢说,我更不敢说,乃咋办?” “你不是跟隔壁双银姑关系不错嘛,叫双银姑给咱说说。” “行,你不说,我倒忘了。”

      双银从门外走进来,刚进门就高喉咙大嗓子喊叫起来:“大嫂在家吗?”老婆闻声迎出了灶房,看见是妹子双银:“双银,快进屋坐。” “ 大嫂,我给你说一件事,兴堂和小鸭的事。”双银坐在炕沿子上。 “那你就给寻一个婆家,让娃嫁过去,不要让娃受罪就行。”也坐在炕边的听三不听四的老婆说。 “不是,嫂子,是小鸭跟咱兴堂。”双银的眯眯眼看着嫂子,探究着她的表情。 “不行,不行,这咋能成,小叔子跟嫂子,这不行。”老婆的头摇的就像拨浪鼓。“咋不行,嫂子,你还是老脑筋,没看现在是啥社会了,新思想新观念,我看俩就最合适。”双银停了会看着嫂子接着说:“俩娃都有感情,不好意思说,才让我来说的。”老婆为难地说:“你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过去先给你哥说。”
      双银在嫂子跟前得到的是没塄两可的话,走出门向村北走来,她知道喜文哥的话不好说,只要认准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荆喜文看见妹子双银来了,心头一兴,对双银还是有好感的,她给老大说的媒。双银笑着走进门,荆喜文招呼让座。“哥,我来给你说个事。”
      喜文说:“啥事,你说。”“我给咱兴堂说个媒。”双银说。喜文一听很高兴:“行行行,这有啥不行的,兴汉不就是你说的吗?”
      双银说:“兴堂和小鸭关系不错,年龄也相仿,你看俩娃”双银看着喜文没有说下去。
       喜文觉得话中有话,反问道:“你说他两咋咧?”“就是兴堂跟小鸭想结合。”双银认真地说,看着大哥。 “你说谁?重说一遍。”喜文好似没听清,双银直接说:“你家兴堂要跟他嫂子余小鸭结婚。”喜文一听就气炸了,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哥,我觉得俩娃挺合适的,都也知心知底,俩娃都也愿意,就是不敢说,才让我来说的。”双银知道大哥的脾气,小心地说。 “你成了王妈了,既想说媒又不想跑路。”喜文强忍心头之火。双银红着脸,无地自容。悔不该承应这事,当时也知道是件棘手的事。
       喜文也觉失言,改了口气说:“妹子,这伤风败俗的事咱不能做。” “俩娃年龄相仿,相互也有感情,只是嘴上不好说,就让我来说说,你也考虑考虑。”双银看气氛有些缓和才接着说下去。
      喜文实际上已气愤填膺,只是在双银面前不好发作,打掉牙往肚里咽。再大的火也不能在妹子跟前发呀,喜文尽管脾气不好还是明白这一点的。“行,我再考虑考虑。”喜文好似松了口,实际双银是知道的,这是大哥给她一个台阶下的,就起身告辞。

          到了晚上,双银来到兴堂家,将事情的结果告诉了嫂子和兴堂。双银刚拔脚出门,喜文就进来了,正好小鸭也在。这是分开住后喜文头一次踏进儿子的门。喜文目送着双银出了门,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现在把我老汉撇开住,但我还是你爸,你两的事我不同意,连想也不要想。”
         小鸭一听阿公的话没有松动的意思,也强硬地说:“爸,我不走,我就在咱屋,伺候你二老。”“娃再甭胡说,兴汉不在了,你不走,跟谁过呀?”老汉规劝地问。 “爸,你既然问,今个我就把话说明了,我不走,我跟兴堂过。”“你说啥,咋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人家村里人笑话。”喜文急了,胡子都乍起来了。“这有啥笑话的,俺两有情有意,还同龄。再说,现在都到啥社会了,还老脑筋。”一直沉默着的兴堂说了话。
       老汉的肺都气咋了:“放屁,你爸还要这张老脸不。” 小鸭看着爷俩的局面再也不敢言传了。 “爸,亏你还当了一辈子干部,老封建。”兴堂着气地说。兴堂一答话,老汉就有了出气的地方。随手摸了一把扫帚,向兴堂打去。吓得兴堂抱头鼠窜,老婆赶紧上前从老汉手中缴扫帚,扔在了地上。兴堂乘机跑到门外去了,喜文又拾起扫帚撵了出去。
       从此后就再也不敢提说这事了。

      一根筋的喜文亲自出马四处托人撒话给小鸭寻婆家。
      一天早上,喜文来到村南大儿子家,小鸭正在收拾屋子,看见阿公进了门就叫了声:“爸。”喜文说:“小鸭,我托人在城郊给你寻了个婆家,男方也是丧偶,也有固定工作,人品也好,你看咋样?”“爸,你就不要费心啦,我阿达也不去,就在咱屋。”小鸭说话的声音柔柔的。 “娃,你再甭胡说了。年轻轻的婆家还好寻,好好地过日子去吧。”实际上他是为了顾全老面子。在他心中仍然遵循:“好女不嫁二男。” “爸,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走,我要伺候你老人家一辈子。”小鸭流着眼泪说。 “瓜娃,你咋能跟老二,村里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叫爸的脸往那里搁呀。”喜文和颜悦色地劝说。 “爸,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谁爱笑就让他笑去吧。”小鸭抬起了头,央求着。 “你咋这么糊涂的,平时俺娃都乖的咋啥样的,今个咋就听不进去话。”喜文语重心长地说。小鸭一看说得再好也改变不了阿公让她改嫁的注意,撂了一句:“反正我不走,”拧身进了厦子。
      身后传来阿公的声音:“不走也得走。”

      胳膊还是拗不过大腿,那天兴堂不在家,门口进来了几个人,她预感到不好,果然是人家接亲来了。喜文跟亲家母说过让娃改嫁的事,亲家母毕竟是个女人拿不定主意。丈夫又死的早,就听凭了亲家的意见。

         “小鸭,你快收拾,人家接你来了。”喜文从村北来到大儿子家。小鸭的心“磕腾”一下,看样子是不走不行了。她双膝跪在地上哭着央求:“爸,我求求你,我不走,我实在不想走,我要伺候你一辈子,爸,我求求你了。”声音低哑,态度虔诚。
      几辆小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从车上下来的人们等着。小鸭一直跪着不起来,再哭再求,喜文就是不答应。小鸭没办法,一看阿公铁了心要让她走。正在串门子的老婆闻说后也跑了回来,看着儿媳妇哭的情景心里也不愿意呀,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媳妇,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男人一根筋谁也甭劝说动呀。
      围观的人们无不动情。
      车就停在门口,几个人扶着小鸭上了车。小鸭还在喊着“爸,我不走,爸,我不走。”声音嘶哑。车开走了,一路留下了小鸭哭泣的声音:“我不走,爸,我不走。”声音随着距离而消失。

      小鸭走后留给兴堂的是失望,半年后经人介绍也订了婚,女方身材低矮,不论是模样还是心灵都无法与小鸭相比。不要说兴堂不满意就连老俩口也不称心。
      接到屋后,好吃懒做,别想吃一顿省手饭,家里家外的活根本不做,成天除了烧香就是伐神,先是在屋里经常聚集着一伙男女关紧门窗,嗯嗯唧唧地胡噌叨。黑天半夜的,吵得老婆难以入睡。老婆告诉了老汉,喜文过来痛骂了一通,才转移到四队药王庙,从此药王庙就成了她的世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老俩口那里敢说,要是恶下了吹胡子瞪眼睛,还要摔碟子摔碗,有一次差一点把锅砸了。从此后再也不敢招惹了,任她行去。

      “爷爷”,姑娘的叫声,把老汉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俺妈让我回来看看你二老。”姑娘亲昵地依偎在喜文身旁。喜文爱抚地摸着孙女的头发说:“俺娃现在做啥呢?”
“爷,我今年大学才毕业,刚刚分派了工作。”姑娘将头埋进爷爷的胳膊弯说。“那俺娃上的是啥大学。”喜文问。“浙江大学,俺妈常常念叨你们,也很想你们。”姑娘不说还好,一句话出口就像是重锤敲击着喜文的心房,悔恨在他心头纠结着,老泪纵横地哭泣起来。
      小鸭的声音又重现在耳畔。“爸,我不走,爸,我不走。”喊声伴着哭声。
      姑娘掏出一沓子钱递给喜文,喜文推诿着说:“爷不要,俺娃留着。” “不,爷爷,这是俺妈让俺给你跟俺奶的。”姑娘硬把钱塞进喜文的怀里。 孙女的话像一股暖流在喜文心中流淌,老汉的眼眶里溢满了甜美的和后悔的泪水。
      这时,从门外传来女孩的歌声,冰寒一蹦一跳地进了门,看见喜文流着泪,还有一个姑娘依偎在身边,冰寒愣住了不敢言传。喜文看见冰寒回来了,就像冰寒介绍了孙女,也向孙女介绍了冰寒。
       姑娘拉住冰寒的手亲昵地看着,喜文向两个孩子回讲了发生的故事,姑娘很是感动,冰寒也激动万分,两个闺女上前紧紧地抱住喜文,多好的父亲,多好的爷爷。

      作于2025年5月28日





洛沙 发表于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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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 发表于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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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发表于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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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潮 发表于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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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旅 发表于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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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发表于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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