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玲散文】沉醉在梦中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5-5 22:22:29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5-8-14 08:40 编辑


      家乡的小路上，我坐在父亲肩头，手里常拿着零食，听父亲一边走，一边给我讲许许多多的神话故事。不管是去地里干活，还是去镇上看戏，父亲总是让我骑坐在肩头。熟人见了常跟父亲说：“把个臭女子架头上干啥?让娃下来自己走，都那么大了，你可真能惯娃呀！”父亲笑着答：“戏快开始了，娃走得太慢，我想走快点。”。等人家走远，我问父亲那个人怎么把我叫臭女子，父亲笑着说：“甭理他，我娃在爸心里就是个宝贝！”四五岁的我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我睡得迷迷糊糊，常被母亲叫醒。睁开眼，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就塞到了我手里。母亲轻声说：“快点趁热吃，吃完了好去上学。”。当时的我已经上初中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生活条件已相对好多了。时隔多年后，我依然忘不了母亲堡的那清香鲜美的鸡汤，黄亮亮的鸡汤，配上一块块红萝卜丁，色香味俱佳，光看一眼就令人垂涎欲滴。我一通风卷残云，毫无半点淑女风范。吃完了擦擦嘴，再嗅一嗅满屋子扑鼻的香气，不由称赞母亲堡的鸡汤，的确是人间美味啊！母亲听了脸上便乐成了一朵花。
      在父母亲那里，我真是被宠溺了。他们都是好人，幼年的我一直不明白，两个好人为何不能好好地相处。他们相差十五岁，本来这样的两个人是不该相遇的，谁知命运却赐给他们一场婚姻。只因外公是民国时的县政府秘书，解放后的落魄文人，生活自然相对拮据，靠帮人写书信，又怎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资呢？为了女儿能衣食无忧，貌美如花的母亲，在十六岁那一年，便由外公做主，嫁给了当时经商的父亲。父亲相貌平平，还有个五岁的儿子，他的原配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而死。
      十六岁的母亲,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酷爱诗文的她与没进过学堂的父亲，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只能是凑合着过。面对母亲的大小姐脾气，父亲一贯冷战处理，所以悲剧是注定的。尽管父母亲之间不和谐，但两人却都深爱他们的三个女儿，一个个都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突兀的墓碑刺痛了我的眼，它直戳戳地矗立在那儿，上面清清楚楚地镌刻着父亲和母亲的名讳。坟上的荒草割了又长，总把坟头罩得严严实实，就像我对父母亲的思念，割完一茬又一茬，却还是荒草般疯长。这块土地上，长眠着我亲爱的母亲，她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无所依傍。父亲比母亲早走六年，他的墓地在扶风。母亲临终前有遗言，他们生前一直长期两地分居，死后就不要合葬了。而我们为了缅怀父亲，还是将父亲名讳镌刻在墓碑上。
      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我却只能在时光深处去回望他们，唯有在梦中才能与他们相见，重温过去那些甜蜜温馨的生活片段。多少次我梦见父亲背着我，行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多少次我梦见母亲做好香喷喷的饭菜，轻声唤我起床；多少次我梦醒后，还贪婪地一遍遍地回味着那些真真切切的梦境，久久不愿睁开眼睛。每当年关或节日，清明或寒衣节时，父母就是我心口最深的那道伤，不可触碰。想起父母亲对我的百般疼爱，悲伤就瞬间吞没我，决堤的泪水便一泻千里，奔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