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迪克散文随笔】猪尾巴炖粉条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6-7 12:39:05

本帖最后由商山迪克于 2015-6-7 12:42 编辑

首先声明这不是什么名小吃，也谈不上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我的童年是悲凉的。打我记事起，爸爸常年在外跑业务，妈妈一直病在床上，直到妈妈去世，我才九岁，妈妈的样子我已淡忘得非常模糊，现在一点也没有记忆了。因此，母爱是什么，我几乎没有感受，道是那顿妈妈做的猪尾巴炖粉条我至今难忘。

那是上一年级的时候，教室就在大队的空库房里，用两个土坯支起一块木板就是桌子。乡下的冬天是非常难熬的，一个是冷，一个是饿。每天上学时我用一个烂搪瓷缸子做火炉，在火炉两旁穿上一条细铁丝做爿，然后偷拿一盒火柴，边走边拾干柴棒在火炉里烧火。不着时手提火炉使劲轮圈，直到火苗呼呼的冒出来，烧一缸子火炭几分钟就化了，烤火那是自己糊弄自己，精力主要转移到耍上来了。比冷更难受的是饿，虽然每次吃饭我都把自己吃得肚皮鼓起，但那饭是不经饿的，跑两趟厕所就啥事都没有了。于是我整天在寻思吃，偷拔过人家的萝卜，偷拿过人家晒席上红薯扭，打死过人家的狗，跟大人一起逮过果子狸，此类事举不胜举。我还可以举例好多吃得很幸福的事，其他事我忘的一干二净。至于学习，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父母也很少过问，他们对我的要求只是活着就行。

教室外边是大队的粉厂，整版的粉条人家早早的晾干捆成捆买，场里大席上晒得就是粉渣子，一般没人管。饿极了，我们小伙伴就偷吃粉渣子。那天放学，我和伙伴故意帮同学扫地，为的是落到最后偷拿大队的粉渣子吃。我们三人提前商量好，一人上前和看粉老人聊天，吸引注意力，两人趁不注意下手。我是偷拿的，两句话功夫，我的衣服布袋装得满满的。我们离开大队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分享，粉渣没晒干，仅仅是沥干了水分。开始吃两口不觉得，到了第三口，一个个恶心的哇哇直吐，吐得眼泪也出来了。吃不完，又舍不得扔，我们硬着头皮带回家。

我家炕下有火，于是我们一块到我家烤火。刚进家门，妈妈就发现我的衣服兜兜里鼓鼓的，让我掏出来看，我掏出粉渣，妈妈气得下了床，拿了一把筷子狠狠地在我的头上打，还询问谁出的主意，我们都默不作声，妈妈打骂的劲用完了开始教育，并让我们当场吃给她看，我们说不吃了，吃了就恶心呕吐。妈妈长出一口气，让我们保证不再偷东西了，我们一个个答应。

妈妈到厨房里洗净一个猪尾巴，切成小节放在搪瓷缸子里，倒上水，加了点盐，让我们在炕门前的火堆边慢慢炖着，我们头顶着头围在火堆边，眼睛不停地瞅着缸子里翻滚的猪尾巴小节，商议着：我吃那个大的，他吃那个小的，鼻子使劲闻呀闻呀。炖熟的时候，妈妈让我们把兜里的粉条放进缸子里，少许，妈妈起来给我们放些葱花，分盛进三个碗里让我们吃，香啊，真正香！我们几乎是一口气吃完，我甚至把猪尾巴里的软骨也吃了，实在是舍不得吐出来。

这顿猪尾巴炖粉条我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