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十二散文】天下第一流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6-23 18:29:10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5-6-23 22:12 编辑

——时值初夏末期，虽名为：初夏，但胶东半岛的天气还是春寒减退的时节，炎热不存。前几日的一夜里，寒流还莫名其妙的空袭，破天荒的下起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洒满一地洁白。晨起，太阳升空，须叟之间积雪成水，但至晌午，又成雾旋转空中去，而屋檐上，路上，田野里已经不知所踪，不留一点迹象，温热瞬间又空降，天地之间复苏万物更复苏，人儿忙碌褪去厚厚衣裳，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今日早上，我未工作，便恋床懒睡，当旭日满窗，逼近我在的斗室来，射醒我目光，但看窗外杨树叶儿鹅黄，春意当头，我便兴起，不愿蜗居于此，辜负大好时光。便披上华丽衣裳，洗漱作扮，出外走走，观看一路风光。
——久闻盛名昆嵛山，当年隐居王重阳。为此我在烟台闲居的时光里，曾经满怀好奇心的多次造访，如今几月不来，心中便添几丝想念，也不知当初共我饮茶的老人，如今生活怎么样？我于是便又信步至山麓下。
——独游独乐，我却不愿独享，毕竟一人，总会胡思乱想，难免泛起寂寞之感。艳约美女作伴吧，我又心有余悸，毕竟那魔鬼似的天使，不能轻易招惹。一旦惹祸上身，愧对孔夫子不说，还对生活造成牵连，甚至还能剥夺我少许自由，因对她负有责任，须陪伴她，而一个男人的时间，岂能在绯红中消磨？而一旦被她缠住，就如同身陷泥沼中，身上便有泰山般的压力负累，就算十个愚公再世，前来为解救我而移山，恐怕也得个万年之久，可惜我百年之后，便尸骨不存，聪明的我，又怎甘心如此身心累赘不堪呢？但孤独之情怎么消除呢？就且把自然界中的沉鱼、落雁、羞花……，当作情人，正在邀我约会，以此来自慰罢。于是就在这少有人问津的山水之间，我尽力的欢畅，尽情的释放，姑且做一回潇洒风流的少年郎。
——穿过山村，沿着蜿蜒的小路上山。村口处，杨柳少妇依依，徐娘半老，靠人而居，整天倚门卖笑。是否春之厚爱，还是岁月流逝太快，以至于脸上抹的颜色更深更重，你也不看看你脸上细致的道道纹理，能遮掩住吗？不过是东施效颦，哗众取宠吧。我缓步经过，杨柳的手儿，不停的相牵我的手儿，抚摸我的脸，挤眉弄眼作情意，侵占我便宜。我便驻足，有一喜鹊姑娘，袅娜多姿，十分清丽，从我身边疾驰飞过，我赶紧抛去眉眼，而那喜鹊姑娘不领情，对我嗤之以鼻，还吐我一口，幸好我躲开。我也没在意，便躺在杨柳少妇的温柔乡里，相思缠绵，但享受之后，我心血来潮，便劝道：“都已三十而龄的女人，年华渐渐老去，为何不好好配作夫人，相夫教子，让余生有点尊严，让人生有点价值呢？”诸位柳树，视而不见，依旧对我越挠越痒。有棵杨柳老妇，不喜我言，还对我身体更放肆，我马上变脸，发怒道：“贫贱骨骼，天生而成。风骚之至，还屡教不改，更为可耻。”我言罢，生怕诸多杨柳妇女报复于我，于是大步落荒而逃。
——远离村庄，映入我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樱桃园地。放眼一看，便是千颗万颗，红如玛瑙，黄如凝脂，香色鲜农气味殊。辛弃疾道：“何物比春风？歌唇一点红。”那樱桃小嘴，真是撩起我的春心。樱桃公主见我来，便点头作揖，我大惑不解，只见风姿卓越的樱桃公主，轻声说道：“我奉父皇之命：先百果而含荣，在此迎接公子。”我喜道：“原来是梁宣帝的安排呀，可谓极为厚爱啊。”还未来得及感念皇恩，我便穿过篱笆，近前吻起樱桃小嘴，只觉樱桃公主身体愈发僵硬，而我吐出一颗珍珠，竟是樱桃公主的眼泪。但我欲望不曾满足，怎会顾及其他？事后便又继续前行，而樱桃公主已经身体虚弱，瘫在那里，心里只怪：父母之命，包办婚姻，简直是把女儿送入虎口。
——路上百花盛开，香气郁馥，百花仙子顾盼生姿，在河畔梳妆，我不由得看的痴呆，百花仙子转身忽然见到空旷中的我，百花仙子，玉体外露，顿时脸颊泛红，自忖道：“无人涉足的世外桃源，怎会有人闯入呢？并且还是个男人。”但看我玉树临风，百花仙子的心又不由得转怒为喜，我察言观色，觉得百花仙子爱上徒有其表而无其里的我，于是我便大肆献媚道：“百花仙子真是暗香弥漫，娇美无匹啊。”百花仙子微露含齿，缓缓移步我跟前，我便假借诗歌，甜言蜜语哄骗不谙事务的百花仙子，终于我抱得美人归，之后便欲借已事业为由，继续寻钿。
——痴情的百花仙子非要送我，我无可推诿，便答应，分手那刻突然情人白云，从空中献身，质问我道：“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为什么你要移情别恋？为什么要抛弃我？”我被白云情人一连串的逼问，显得捉襟见肘，尴尬至极。百花仙子，摇头含泪，不明所以。我道：“人生在世，合则聚，不合则分，你个无理女子，哭哭啼啼，真叫人恶心，不要再纠缠我。”白云情人哭道：“那当初的誓言呢？都烟消云散吗？我被你害的已经不再纯洁，我无颜活在世上，我这就死去。”只见白云情人欲散开魂魄，百花仙子恍然大悟，更为爱上一个风流之人而悲痛不已，指责我道：“既然你不能给她幸福，为何还要脱去她衣服？”我无言以对。百花仙子又急忙阻止白云，白云情人一愣，万没料到百花仙子，会劝自己，只见百花仙子说道：“如此无耻之人，不值得我们流一滴眼泪，更不值得我们轻生。”百花仙子又冷冷道：“真正爱我们的人，不会计较我们的过去，就像蔡锷遇到小凤仙一般，我们走，再也不见他。”说吧，二人头也不回远去。我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拍拍袖口尘土，继续远行。
——百花仙子与白云情人愤怒走后，我无聊便来至旧时山溪爱人前，山溪爱人见到我，还是平静之至。我以为山溪爱人与我会重温旧情，便又谎话连篇，只听山溪爱人说道：“你已是陌生人，我对你爱意已无，我已嫁给湖泊，那儿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并且我们还孕育了鱼儿，我们很幸福。我嫁给一个爱我的人，放弃一个我爱，而不爱我的人，是我一生最正确的事。”我遭到山溪爱人的拒绝，知道物是人非，人心已各，便失落的走进山林。
——在已婚的松柏少妇那里，我与其闲聊。松柏已经嫁给石头，只是石头现在去外地修路，没有归家。而松柏少妇空守闺房，寂寞难耐，见我说话投机，便暗生情愫。而松柏少妇与枝上巢穴里喜鹊姑娘本是同根生，喜鹊见松柏姐姐对我眉来眼去，便急劝道：“姐姐，快让他走，他不是好人。”我捡起小小石块，再也不怜香惜玉，赶跑多嘴的喜鹊姑娘，骂道：“你徒作嫁衣，为织女牛郎搭桥，而自己形影孤单，你是对我们羡慕嫉妒恨。”喜鹊姑娘被气走后，松柏少妇，便学红杏出墙。
——世道凋谢不堪，忽然天公大发雷霆，阴云密布，白云情人已不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大雨倾盘，欲洗去全世界的污秽，雨点狠狠的打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脸上，我的衣裳上，只见水流成河。我念起老人居住的地方，于是便匆匆往回跑去避雨。
——只见我离去之后，一个闪电劈断那棵松柏，百花狼藉一片，樱桃零落不堪，杨柳伤痕累累，唯有溪流更加欢畅。
——路转溪头，一间农家小院伫立，我急忙敲门，老人开门迎我，见我顿时心喜，细看我之狼狈，急忙唤我回屋喝茶。由于我曾多次拜访老人，老人与我还算熟悉，我们便聊起往昔，聊起家常。
——大雨持续一个钟头便霁，我与老人出门看看。天地之间一片清新，还夹杂着轻微的薄荷味道，感觉清爽之至。太阳又重新出现，树叶泛着微光，房屋愈发古色。
——我看到门前的一株碎红，去年时，老人便告知于我，依旧花开繁盛，我问道：“爷爷，这棵碎红栽种几年了？”爷爷说道：“自从老伴过世的那年，我便移栽而来，已经八年了。”我看了一看爷爷，探索的说道：“爷爷，你能给我说说你们当年的爱情故事吗？”爷爷触摸一下碎红树上的一枝花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年年轻时呀，我们青梅竹马，彼此深爱。只是后来因为家庭变故，她迫不得已下嫁他人，而我伤心欲绝，便立志孤老。但后因她丈夫不幸离世，留下一个乳儿，家庭沦落不堪，再难度日。我爱她依旧，便不顾众人的诟谇谣诼，接她归来，我们破镜重圆，怕那个乳儿受影响，我们便没有再生育。”老人语气委婉而深沉。我惊奇的问道：“爷爷，你当初不娶，接她回来，又无亲生孩子，有后悔过吗？”老人摇了一摇头，说道：“从不后悔，如今孩子已长大成人，居住威海，做起生意，待我如亲生之父，我未让他跟随我姓，但他强令跟从我姓，时常接我回威海居住，我们一家啊，我很满足。”我呆住一会，暗自思索。老人又道：“孩子，你可知道？真正的爱情，不论她嫁人，还是病重，还是老去，还是犯错，还是她前夫遗留孩子绕身，你都不会在意的。繁华落尽，你还是爱她，那时候的你不是因为欲望的渴求，也不是满足你的虚荣心，而是你的心有一个缺口，等待她来填平，你才会真正的心安，才会真正的快乐。”
——我细听后，思考不止。老人又道：“真正的爱人，她的微笑会融化你的心田，她的幸福就是你的所求，而这幸福，即使他人相给，你也会赞同。爱一个人，对她的眷恋是痴迷的，对她的欣赏是高雅的，对她的牵挂是纯洁的，对她的喜欢是刻骨的，对她的柔情是洁白的。而不是违背她的心意去占有她，而一旦萌发这种占有的念头，便不是爱，则是人性的恶了，这是玷污爱情的事。”
——我听罢，思绪万千，说道：“爷爷，我想静一静。”老人笑笑，转身回屋去。
——我看着碎红，怔怔不语。久时又跌坐在台阶上，只见台阶前面，有一个小蚁垤，有两只硕大的蚂蚁，其实相对一切万物，再硕大的蚂蚁也不过沧海一粟。但之所以硕大，是比平常所见蚂蚁大出两倍还不止，我看得仔细。一只蚂蚁已经残肢断腿，体无完肤，但还有生命迹象，另一只蚂蚁用进全身力气，拖着它朝洞穴去，没有一只蚂蚁帮它，但它决不放弃。我凝思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风雨同舟，老病相依，不离不弃？”
——半响我看着地上已无蚂蚁迹象，才向老人告别，因为我生怕一抬步，还有未知的蚂蚁上演惊心动魄的一幕，毁坏了哪一对相濡以沫的爱情？老人留我不住，我向村庄走去，村口有两个农妇闲聊，指着门前的碎红说道：“那百日红，可真艳啊。”我疑惑渐生，便停步打听：“阿姨，这花树，还有别的名字吗？”那个农妇说道：“没有，就百日红一个名字，书本上记着呢。”
——我坐上车，长时间的思道：“那明明是百日红吗？为何老人偏偏告诉我是碎红呢？” 但回想以前老人天天细微的护理情景，有念及老人对亡妻的深深悼念，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爱如山，万年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