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时空古道,传来吱吱扭扭磨盘转动的声音,碾出那久远的记忆 ——题记 校园的墙边有一排高大的垂柳,总是随风婀娜,也是吸引我驻足的地方。那日,无意中瞥见垂柳的脚下有两盘石磨,上面沾满了尘土,柳叶投影处显得斑斑驳驳。两块石磨东一扇西一扇躺在墙角,好似一个被时代丢弃的孤儿。 我蹲下去,抚摸它粗糙的石体,查数圆盘上的每一道凿痕,忽然生出一种岁月沧桑的感觉。眼前浮现出儿时最熟悉的画面,心里有说不出的亲切。 吱扭吱扭,两块圆圆的磨石重合,转动,石磨眼里的苞米黄灿灿地扭成漩涡。两块石磨相接的缝隙处,饱满的苞米粒瞬间粉身碎骨。碾碎的苞米碴子和苞米面,随着石磨的转动刷拉拉地落下。
人工推磨,弯腰曲腿,两手握住磨得十分光滑的磨杆儿,推着它绕着磨道艰难前行。磨盘上堆的米面多了,磨眼也空了,方肯停下脚步喘口气,伸手抹去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儿。然后把磨好的米面从磨盘上扫下来,装到一个深口的簸萁里。
姥姥扭着小脚从屋内走过来,很熟练拿过来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锅盖,那是用麻绳和长莛杆一针一线穿成的。把锅盖平放到一口水缸上,上面安放一个四条腿两条横杠的木制工具。爷爷是木匠,这是他亲手制作的。使用时间久了,横杠已经磨得十分光滑,露出木头本身的年轮。姥姥叫它箩门挂,妈妈嫌麻烦,干脆直接叫它筛子架。
姥姥把箩筛放到筛子架上,从箩筐里舀出两瓢米面,一只手扶住筛子架,一只手把住箩筛的一端,用力均匀,前后拉动,黄澄澄而又细滑的苞米面便从筛网里洋洋洒洒落下来。一层覆盖着一层,不久就会堆成小山丘的模样。
推一次石磨,那些用箩筛分好的米面,就足够吃一周。姥姥再用剩饭掺到苞米面里发酵,团好之后,在大铁锅里,贴一圈儿香甜的苞米饼子。现在想起来,还会馋得直流口水。也不知为何,现在的苞米面饼子无论如何变换花样,就是没有那时的好吃!所以时常猜想,是因用石磨磨出来的就好吃?还是因那苞米面里流着人工的汗水?答案无从知晓。 最喜欢观看推水磨的情形,那些泡好的豆粒或者苞米粒胀鼓鼓的,加上两瓢水放到石磨上推。没走几步,就可以看见汤面从石磨的缝隙间均匀地流淌出来。那时,要想吃到新鲜的豆腐、美味的酸汤子都离不开石磨。 人们喜欢把那种单调枯燥而又重复费力的劳动,称作“驴拉磨的活儿”。细想起来也有几分道理。可当时并不是每家都有驴拉磨的,更多的时候是人工推磨,这是我小时最熟悉最常见的一种生活。
自从引进了电磨以后,石磨便因为它的笨重、费力、落后而被逐渐淘汰了。现如今,能见到石磨的地方已经不多,它们大多被丢弃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任凭风吹雨打。
我认真望着石磨,不知它是否也会叹息:岁月的变迁和科技的进步,彻底改变了它和同伴们的命运。
不管怎样,它毕竟在人类的历史生活里存在了几千年。正是因为它,人们才吃上自己加工出来的细米面。石磨在过去那个时代,对人们改善生活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今日我驻足沉思,它尽管被丢弃在角落里,没人去清洗关注它,但它无丝毫怨言,仍是那样从容大方,微笑着静数日出日落。有人用诗句这样描述它:“采自深山凿数千,磨穿岁月历辛艰。而今久被人遗弃,乱草丛中度晚年。”仔细想一想,还略微有一些伤感呢!
敬你,石磨!让我重温了一次有关故乡生活的记忆!一圈又一圈,吱吱扭扭——仿佛听见那盘石磨又唱出一曲久远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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