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修鞋老头
谁都知道兴商街与文卫路交叉口有一位修鞋的怪癖老头,鞋修得不怎么样,但每周自办一期军事板报。
修鞋时,三轮车将修鞋工具和板报一块拉上,板报靠在身后厕所的墙上,成了他工作时的背景。老头脾气大得很,无论他去早去迟,转盘那块地谁也不能占,如果谁占了,轻则骂仗,重则打架,不知有多少不知情的,让老头把菜笼踢翻。老头是兴商街的老户,兴商街改造时给他分了几套门面房,钱是吃不完花不完,可老头会修鞋,更爱军事宣传,于是,有人看板报他就讲,有人占了他的地盘就吵,闲了他才修鞋,只要和他谝几句中越自卫反击战或者钓鱼岛之类,保准不收修鞋钱,用他的口头禅叫: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要钱干啥?。
商山是产柿子的地方,霜雪将柿子浸润得肉红,浸润得绵软。主人在露天的阳台上铺上麦草,一个一个将柿子平放在上面,柿子上再盖上包谷草。入冬后,从农田回来口渴了,圪蹴在阳台边,一吃就是四五个,那真叫爽甜!
这天,一位乡下大嫂担着两笼柿子早早进城卖,看见兴商街转盘处宽敞便利,于是将两担柿子摆在了街边,见无人光顾,就到旁边的厕所里方便一下,可出来时柿子不见啦,四下寻找都不见踪影,只见刚才放柿子的地方坐着一位老头,旁边还摆着一台补鞋机,就问:“他叔,刚才这儿放了一担柿子,你见没?”
“谁叫你放这儿的?”老头问。
“我是放这儿上个厕所。”大嫂说。
“厕所背后的垃圾池上边。”老头指指厕所后边。
大嫂明白的了原委,生气地将两笼柿子提回来偏偏放在老头旁边。老头二话没说,一脚就将笼子踢翻了,柿子翻倒过来砸在老头的腿上被打烂了,鲜红的果肉、汁液粘在裤子上,气得老头在原地转圈。正要踢另一笼,大嫂提上笼就跑:你给我陪!你给我陪!围观的人过来了,一边劝老头:快回去换裤子,都粘成啥了!一边劝大嫂:快走吧,吃亏是福,谁能惹下这老头。
又一天,城市创卫,一位中年男子来看板报,自言自语道:老山是咱47军拿下的,再难啃的骨头,只要西北狼上去,没有拿不下的。老头立刻凑上去:47军没有给咱老陕丢脸,虽然牺牲很大,但是壮了军威和士气,再后边一口气打到了河内城边了。中年人回过头:“老者,你了解得很多吗?”
“我就喜欢军事,字写得不好,别人都说我是疯子,吃饱了撑的。”老头笑着说。
“咋能这样说,你这是正能量!”,中年人接着说:“老者,市上建了个展览馆,专门搞爱国主义宣传,你能不能不去给咱策划策划?”
“不行不行,我是个老土,上不了桌面。”老头说。
“我看你行,占一个工勤岗位,还可以整理一下场馆的卫生嘛!”中年人说。旁边一个年轻人接着对老头说:“老人,这是咱王市长,是好事,你还不快谢谢!”
老者一听是市长,边后退边哼哼:“我还能端上国家的饭碗吗?不行不行。”
“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要钱干啥?这不是你说的嘛,再说你在这儿搞,影响市容卫生呀!”
……
从此,兴商街很少有吵架的了。那个修鞋的老头骑上他的电动车,上下班时偶尔还在十字口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