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洋子十二娇 于 2014-11-26 17:28 编辑
用生命去爱你的任性【四】 文\洋子 后来有那么一日，我刚登上自行车出了工厂门，一想着回到那个小窝窝就能看见我的心尖尖，一天的劳累就松散去一大半，却不料被一人横冲过来断路而拦。 他黑黄的脸面上零乱地布了一些皱纹，发涩青肿的眼圈里却鼓满了愤怒，头发糙成一团，鬓间可见少许白发，我一时之间就想起了我已故的父亲，那为子女浸染岁月风霜的面庞和消瘦嶙峋的身子骨。柳青青的父亲找来了，她的女儿被我拐骗至此，他一定是百费周折，千辛万苦寻到此处。我看他风餐露宿千里寻女，我看他衣衫不齐站在我跟前，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与柳青青走后第二日，我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混乱局面。 婚礼当晚柳青青就逃脱出来与我良宵共枕，我们商量了即日私奔之密。新郎新婚不见新娘影，次日必是轩然大波，婆家定会找娘家要人。我们不在的这两个多月，都与家人朋友失联，不知柳青青的父母是何等着急和气愤，终是联系到老乡的家人，得知我来之前联系了老乡，于是堵在门口截获了我这个拐骗他女儿的混蛋。 柳青青看到劳碌奔走找寻她的父亲时，脸上一点愕然，紧接着打量父亲的眼睛迷蒙了一层薄雾，她拍打了父亲衣服上的尘土，然后打水拧干毛巾递给父亲。我看见柳青青的父亲起先是愤愤地盯着柳青青，而后缓缓舒了几口气目光便不再那么有力，整个空气凝重令人窒息，我便借给柳青青父亲打饭离开了房间。 我回来之后，柳青青便兴奋地告诉我说她父亲同意了我们在一起，我一激动，捧着热气腾腾的饭递给她父亲的时候，手一颤抖碗筷就摔到地上了。她父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拉起柳青青往门外走，柳青青奋力挣扎着拖着身子喊着她不回去，我看见她回过头来看我，她的眼神里写满许多情愿和不情愿，我一把上去也拽住了柳青青的胳膊，我说：“叔，我会对青青好的！”柳青青父亲扭过头重重扔了一句话：那也得回去离了婚再说！柳青青一直挣脱着父亲有力的手，我一直挣扎着自己慌乱不堪的心。我是要留你还是要放你走？是我带着你远飘他乡，艰辛度日；是我害得家人为你操心操劳；是我打乱了你们原本安宁平静的一切，我是不是该放你的手？那一刻我凌乱地像野地里的一阵风，仓惶地不知方向。柳青青的手在我手心一点一点抽离，我的神经里有种疼痛，像是在抽吸我的骨髓。柳青青哭喊着从我视线离开了，“处理完所有的事我会来找你的。”她的声音在她离去的方向飘荡着，我没有力气过去捉住那些游走的声音。碗碎了饭就凉了，人走了，心就空了。 一星期了，两星期了，还没有柳青青的消息，我一人守着异乡的月亮，看它枯掉一大半，然后我的心发冷就像枝头颤抖的叶子，怕是枝头挂不住月的残美，所以人难约黄昏后。 柳青青回到家以后，父亲就改变了主意，硬是要柳青青回婆家安心度日。“搁着有房有车的阔绰条件不要，偏挑那一穷二白的孤家孩子，你脑子进水了，驴踢了！你给我安安分分回去过日子去，别想着跟那臭小子再混！”柳青青面对父亲的出尔反尔无论怎么挣扎都难以说服，“你要坚持逼我回去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过日子，那我就去死！”这话刚出口，一个巴掌过来，柳青青的眼泪珠子甩出一米见外，她摸着灼痛的脸扭过头愤愤地瞪着父亲只字不提。 好在与婆家商量，好聚好散，对方愿意离婚诸事不提，柳青青与只有结婚之名没有结婚之实的丈夫办完手续才知，他们俩都是同病相连，逃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让柳青青心里愧疚清淡不少。只是柳青青的父亲依然不依不挠，他说就算离了婚也不能与我这种穷无立锥之地一无所有的人在一起。我听着肖楠说这一切，心里几经辗转，各种苦痛和无奈。柳青青在我心中就像骄傲的公主，她任性却不骄纵，她让我的血液热烈而跌宕，我爱她，就像是流萤点点坠满我的心河。 当我再次听肖楠说柳青青与他家人歇斯底里的抗争时，我终是鼓起勇气要与柳青青一起努力，为我们的未来，为我要得到她奋力争取。我回到柳青青身旁时，她已经换到另一所学校上班，我对她说对不起，她说：“幸好有你，是你让我心里装满温暖，装满甜蜜，我们在一起，才是你对得起我。”我离柳青青的告白差了几程山水的距离，对于爱，她比我勇敢而坚决。我愿意去打动她的父母去感动世界，我想陪着她给她独一无二的幸福，爱怜她所有为我为爱的任性。只是这些没等我来得及，柳青青的父亲揪着柳青青生生分开如胶似漆的我们，他得知我们又在一起，勃然大怒地拖着柳青青说：“班咱不上了，回家给我老实呆着去。”又一次看着柳青青从我视线消失，我的世界一片空白，那些甜蜜的，酸涩的，幸福的，凄美的，迷惘的，清透的一切我的心疼，像一场纷飞雨迷蒙了我的天空。 后来我舅舅找我，他是柳青青父亲找来的说客。“咱家穷，孩子，你认个命，咱给不起人家幸福，强扭不甜。”听着舅舅的话，我知道，幸福就是一个笑话，是在一起我难以支付给她一个明天的大笑话，于是我开始默默地说服自己，爱是一场灰飞烟灭的流转，绚烂过后只有寂寥。柳青青也于此静寂地消磨着一场轰轰烈烈之后的残碎意念，她说，算了吧，纵是情深不自量力，此情只待成追忆，惘然从一而终。 我再次背上行李南下，我要抛下那场情，那个人，更重要的是我想在这一场流浪中失去自己，不为重生，只为揣着柳青青那真切过的温柔，落寞我余年苍生。回头再多看一眼这座城，它飘动着我疯狂而落魄的爱情，还有那个浸入我体肤温热我血液的女人。只是，频频回头的人注定走不远，我难走出这座囚禁我的城，还有那个囚禁了我的心的那个女人。 我一回头，柳青青就冲我一笑，我一脸茫然无措，像初次见她一样，一束温热的光透过她浓密的睫毛穿透我的心房。“要走啊，不带我啊？”我盯着她洁净的脸然后徐徐低下了头，我的无奈是我与这座城这个人最后的叹息。柳青青捧起我的脸，我看见她眼里有着清澈的水雾，突然她破涕为笑，她说：“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要做爸爸了。” 青春，纵是那扇被爱情贴上窗花的轩窗，窗外谁的年少不轻狂，谁的爱情不任性，而我，愿意用生命心疼那份任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