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园小说《天堂梦》(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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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936 | 回复3 | 2015-8-24 15:34: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
  看着越来越远的清水湾,月儿心里五味杂存,赶车到了丹镇,从头到脚换上新衣,将剩余的钱压在背包夹层里,靠着剪刀,简单吃饭后坐上到雁城的车。车在颠簸中行进,有人佯睡,有人聊天,月儿虽然疲惫,但毫无睡意,她盯着路边的景色,脑子里又撞来那些不堪情景,无声哭了,泪围着眼圈儿转。旁边好心大婶问“第一次出远门?”月儿点点头,大婶说“第一次出门都很激动,我当初也这样,后来习惯了。”月儿没说话,她闭上了眼,啥也不说,啥表情也不外露,朦胧中好象睡了,睁开眼就到了雁城。
  雁城里车来车往,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店子。女人服式太多了,老女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背影象一个年轻的姑娘,男人帅多了,胡子刮得精光,头发溜光,月儿来不及感受这一切,赶紧往干活的餐馆赶去。当月儿见到同村梅梅时,旅途倦意全消了,心情豁然开朗,手拉着手。餐馆老板娘很满意,问“多大了?”“16岁了。”“哦。”老板娘嘱托道,别人问起年龄,就说18岁了,如果让你拿身份证,就说还没办。然后让梅梅陪月儿照相,办健康证。餐馆不大,两间门面,服务员就梅梅和月儿,买菜、炒菜的是老板,老板娘收钱。上午打杂,中午来客人了,月儿、梅儿将碗摆上,给客人倒水。接着听到老板娘喊:2号桌上肥锅肉,3号桌排骨,4号桌青椒肉丝……忙完后又是打杂——洗碗,拖地,休息一会儿,吃晚饭的又来了。月儿、梅梅很用心,飞快地转着身子,端菜、盛饭、送汤、洗碗。最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回睡的地方,楼顶的一间小屋。
  梅梅加上月儿,老板娘的生意特好,客人来吃饭,也来看两个漂亮的小妹妹。
  “妹妹,过来,一起吃!”月儿摇了摇头,“我还要忙。”“忙啥,来,哥请你!”月儿还是摇头,赶紧换地儿站着。那人索性来拉月儿,刚一碰到月儿,月儿将手猛地抽出来,全身都在抖动,喘着气儿,脸色没了血色,竟将拉的人吓住了,没好气地骂了句,“啥玩意儿!”老板娘见了,赶紧赔礼:月儿小,不懂事,还忙活儿,等忙完活,你单独请她们,她们肯定会陪你吃饭啦。然后叫月儿去给客人道歉。晚上真有人来请月儿和梅梅一起吃夜宵,月儿不去,梅梅想去。两个女孩嘀咕一阵后,随人来到了烧烤摊旁,月儿感到新奇,梅梅感叹,有人劝酒,月儿从没喝过酒,喝下去难受极了,不再喝。梅梅却很兴奋,接连碰杯。雁城的灯光下,部分人早已忘记了黑夜。夜色已晚,月儿站起身问梅梅,“走不走?”梅梅嘟嘟道“走”。“不准走!”“凭啥?”“我明天还要上班!”她吼道。然后拉起梅梅便跑了。
  第二天,月儿问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梅梅,“你咋喝那么多酒?”梅梅说“没事啊,喝酒呀,当然得喝高兴啊呀!”“喝醉了咋办?”“不会醉!”“再这么喝下去,早晚会出事的!”“没事,咋会有事呢?”后来梅梅晚上经常去喝酒,回来时醉熏熏的。终于有次梅梅第二天才回来,眼睛红红的,全身散了架,不停地哭,哭得非常伤心,问她话却啥也不说,月儿明白了。想这城里的人穿得人模狗样的,咋骨子里也跟蝈蝈那样肮脏、龌龊。再后来梅梅身上挂起时髦的衣服,戴起了耳环,也不到餐馆上班了,还搬出了屋子。突然有天梅梅拉着月儿一起到OK厅唱歌,梅梅燃起了烟,让月儿也抽,月儿看了就厌恶;让月儿喝酒,月儿喝一口便呛得要命。振耳的音响、呛人的烟味、难闻的酒味,月儿嚷着要回去。“不准走!”梅梅喝道,有人便命令月儿喝下去、烧烟。月儿看着梅梅,可怜地喊道,“梅梅,梅梅?”梅梅叼着烟,吸了一口后轻轻吐出来,眼睛猛睁,“喝呀!”月儿猛地掏出剪刀指着来的人,吼道,“哪个敢上来?”趁着众人发愣的时机,跑回了住的楼顶,关上门,反复查看后,握着剪刀无声地哭着,不知不觉睡了。
  怕被梅梅发现,月儿逃离了雁城。
  (十一)
  月儿四处漂泊,干了许多的活儿,因为没有文化,都在饭馆、茶楼、旅馆、超市、柜台转,每次当她感受到威协、不安时便逃离了。月儿没有朋友,她怕朋友出卖;月儿更没有异性朋友,每次异性朋友碰她,她便全身发抖,脸色苍白。月儿怕过年,她一个人只能孤零地盯着屋顶发愣,然后伤心欲绝的痛哭。闲得没事时,月儿买了字典,学着简单的字儿。漂泊中月儿身材高挑苗条,胸脯高耸充满弹性,白晰的脸充满冷漠,全身彰显着孤傲。
  三年后的一天,蹦蹦说瞎大娘死了。三年来,凡是电话响起,除了熟悉的外,月儿一概不接,也不回陌生的信息,为此曾好几次失去工作。蹦蹦曾打过无数的电话,月儿就当没听见,可每次见到蹦蹦的电话,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伤感,无限的悲痛。不过月儿每年都会寄些钱回清水湾,因为瞎大娘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月儿决定回清水湾,那里有她太多的东西,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太多……
  黑色披肩、黑色风衣、藏青色夹克、黑色腿袜、黑色牛仔短裤、黑色高帮长靴的月儿头了卷曲,洋溢青春气息,眼神冷漠孤傲。清水湾的人都轰动了,感叹月儿漂亮,感叹月儿回来了。
  清水湾似乎啥也没变化,只是该长个儿的长高了,认不出来了,老的更老更邋遢了。
  在瞎奶奶的灵堂旁边,月儿先燃起了纸钱,点上香,站着鞠三个躬,跪着磕三个头,再站着鞠三个躬,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哭得昏天黑地的,菊菊、华华的娘赶紧将月儿劝住。月儿不知道为啥哭,哭儿时瞎奶奶的疼爱,还是哭瞎奶奶说瞎话,或者哭多年来无助地生活,总之,月儿就是忍不住要哭,哭这个让她牵挂、让她恨的瞎奶奶;哭再也无教她怎么生活的人了。
  清水湾的乡亲们感叹,多么重情重义的孩子啊!
  晚上,瞎奶奶灵堂边道士忙活着,时高时低的诵经声传来,伴随着锣啊、钵啊、铙啊、鼓啊被击打的声音,营造出特别的氛围,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老远。受到这种情绪影响,月儿心情极差,呆坐在桌子旁。蹦蹦不安地坐在对面,说啥话,咋说,蹦蹦不知道,怕看月儿,却又忍不住看。月儿啊,他从小养大的月儿,清水湾飞出的凤凰,那种青春美丽让他喘不过气来。“月儿,能不出去吗?”蹦蹦低声哀求道。月儿好象没听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突然感到眼前这一切那么陌生,那么不真切,好象从来没在这儿生活过,可儿时的点点滴滴却闪现在脑海,让她痛苦不堪。“求求你了,月儿,别再出去了,你走了,我以后咋办啊?”蹦蹦再次哀求道。月儿从遥远的思绪中回来,看着昏暗的灯光,盯着蹦蹦,冷冷地说,“我还敢回来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蹦蹦扑的一声跪在月儿面前,头撞着地,请求月儿原谅,千万别丢下他。月儿站起身,冷冷地说,“累了,要睡了。”蹦蹦抱着月儿的腿不放,月儿眼泪流了出来,丢下一句,“放心吧,我会给你寄钱,慢慢还你的帐。”说完便拔腿要走。“不,你不能走!你走我老了咋办?”蹦蹦抱着脚不放,不让走。月儿怒了,厉声喝道,“你想咋样?”蹦蹦喃喃道,“我不能让你再走了,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我的月儿,我从小养大的月儿……”月儿看着这个可怜的人,儿时曾经的依赖、敬畏都逃得远远的,剩下的只有可恶、恶心。月儿推开蹦蹦,进入到房间去睡了。
  躺在床上,月儿思绪翻滚,涌出的记忆,让她难受,让她伤感,让她痛苦不已。蹦蹦一直守在门外,无力地推着门。月儿实在忍不住了,将门打开,蹦蹦见到门开后,腾地站起身,急切地说,“月儿,你原谅我了!?”月儿怒道,“滚,还让不让人活了?”蹦蹦一愣,胸中突然冒起邪火来,他一把将月儿推到在床上,喃喃道“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月儿脑子一片空白,任凭蹦蹦疯狂。蹦蹦的激情在燃烧、灵魂在出窍。当蹦蹦从月儿身上爬起来时,看到月儿一动也不动,眼里擎满了泪,无声地抽搐着。蹦蹦一下醒过来,赶紧跪在地上,咒骂自己要下地狱,不是人,是蓄生,禽兽不如,边说边用头撞床。月儿恨不得拿刀子砍死这个畜生,她无赖地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这下满意了?还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头上有伤?”蹦蹦愣了一下,站了起来,欲说欲走,月儿骂道,“滚吧,我欠你的。”此时,隔壁的锣啊、钵啊、鼓啊齐鸣,伴着菊菊的哭声。
  第二天天刚放亮,月儿离开了清水湾。到丹镇照完身份证后,鬼使神差来到她出生的地方。那是一个低矮的破瓦房,周围满是竹子,月儿站在路旁,远远地看着,这时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小女孩来,月儿感到特别亲切,亲热地叫过小女孩,问了情况后,从皮夹里取出2000块钱,塞在小女孩的裤兜里,看着小女孩高兴地跑回家,转身快步便离开了。几分钟后,一个老女人跑出来发疯地叫着,“月儿,月儿,我的月儿回来了。”然而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老女人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传得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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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 2015-8-24 21: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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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5-8-25 16:37: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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