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山小说】荒城　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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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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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妖怪山

。6。
　　
　　在的士上，两只手就缠绵在了一起。一只手柔软，细嫩，另一只手，青筋暴突，有力。两只手的缠绵，如软蛇缠树腰，相依相恋了。
　　到了宾馆房间。两人面对面傻傻地互相看，又傻傻地对着傻笑。阿卢说：饿么？
　　苗苗说：不饿！在飞机上我就没吃，没有饿的感觉。
　　哦！
　　后来下了飞机我就把餐盒送给了一个清洁女工了。
　　哦！
　　你知道，飞机遇上沙尘暴，飞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也飞回去啦！
　　啊，哈，竟然飞回家了呀！有意思。阿卢说：那不饿就先洗个澡吧，放松放松。
　　恩，好。
　　后来阿卢自己想，飞机来去，也没走过几步路，况且，苗苗说过，出门之前就洗了个澡的。可为什么她一到，就要把她引导着去洗澡呢？
　　苗苗撅臀，跪在床上，拉开行李箱的拉链，翻出一件粉红色的睡衣。就当作阿卢的面，把衣裙脱了，就剩白色胸罩白色内裤。她知道男人眼睛一直盯着，然后就套上宽松的睡衣，右手往后脖子伸进去，阿卢仿佛都听见纽扣“啪”地解开的声音，胸脯就突然兔蹦了几蹦，“大眼罩”就落在了床单上，美美地舒展着身体。女人略往下蹲，左手从底往上一拉，身体一挺，白色内裤就褪到了脚跟，左右脚先后一抬，手往下一抄，一个白色，抛个弧线，落在罩罩一旁，就并排躺着了。苗苗这才看着阿卢，笑靥满面，舞姿般地摆了摆头，闪了闪腰连着臀也晃。这睡衣分明是透明的，阿卢就隐隐瞧见山山林林了，赤脚从阿卢眼皮底而过，身走音留：我先洗澡了哈！
　　这才是女人，这才是女人味。阿卢就是这样说的，只是没有发出声音。都说会心跳加快，他也不清楚了，根本就没有听见什么心跳，他的意念连着眼睛完全跟着女人的身体进了浴室，其它的一切，全没了。
　　浴室的玻璃墙，就如簿簿的纱帘，怎么能挡得住阿卢那仿佛能钻透玻璃的眼光。那睡衣不见了，那白色的身体，闪耀，不停地变化姿势。阿卢极快地扒了自己的衣物，推开浴室的玻璃门，说：我也洗个澡！

　　家乡啊，还有家乡的女人哦！家乡是否也下了雪，厚厚的雪覆盖了森林了么？今年的冬天寒冷吗？身体是否遇寒又疼痛了？有想念过离开家乡三百多个日夜的男人，有担心过男人的身体健康？
　　　
　　绿皮客车，就像那江南春天里，那满地满沟满垄茂盛的苷毛草，肥宽肥宽的绿叶上，毛茸茸一层白硝，叶子上总是爬着一种肥肥的多脚的绿色毛虫，蠕动的非常缓慢。客车蠕动的就是如此地缓慢，走走停停。阿卢终于看见公路旁有个加油站，跑到车前，对驾驶员说：麻烦师傅，这里停下。驾驶员不耐烦地问，这里，是哪里？
　　问得阿卢有些糊涂，就是这里，我也不知道哪里。车继续前行，阿卢急了，嗓音提高了几分贝：停，我说停就停，你不用管是哪里，好不！车才嘎然而止。阿卢扶着苗苗下了车，还仍然能听见驾驶员唠唠叨叨的话，从车门缝里硬挤出来，没头没脑地砸着他。神精病！他对着冒着黑烟的车屁股骂了一句。
　　这什么地方呀！怎么没有房子啊！苗苗苦着脸。
　　阿卢顾不着苗苗恶劣的心情，对着手机一通大喊：我们怎么没看见你啊，打了你多少次电话啊，都提醒你几点几点，路旁有什么参照物，怎么下车这么久还是没看见你。对方一个劲说，你们再等等再等等，几分钟就到了。
　　苗苗喊，什么鬼地方啊，我脚痛，钻心痛啊！她的表情几乎是忍着哭了。阿卢看着她，线帽裹着头，不露一根发丝，耳套，口罩，围巾一圈一圈绕着脖子，两层棉裤，加单裤，棉衣里又是两层保暖衣，再加线衣，脚穿雪地靴，再也看不出女人的样子了，就如一只棕熊。阿卢喊：跺脚，要不停地跺。苗苗就跺，不停地跺，跺了会儿，她带着哭腔，我跺不动了，脚骨头还是刺骨痛啊，眼泪就淌了出来。
　　死女人。这时的阿卢，只能咒骂三叶草，死女人死女人，真是死了个女人！骂声中，三叶草就突然出现在面前了，仿佛雪地里突然冒了出来。

　　阿卢和苗苗就跟着三叶草，脚下的积雪噶吱嘎吱响。都无语。天地一色，白茫茫。地形有起伏，但幅度不大。
　　前头缓坡，远看有片泥墙，墙体中间断，开个门，铁栅门。近前，一推，门就开了，原来是虚掩着的。进了门，里面开阔，是个院子，靠后有排平房。事后阿卢才了解到，这里原来是铁粉厂工人住的宿舍。每间宿舍里就一张高低床，房中间都有只炉子，炉子一耳伸出一根空心铁管，到半空，铁管拐个弯，直接伸入后墙，穿墙而出。
　　后来几个月的生活，阿卢和苗苗就是和高低床和炉子为伴，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伴。
　　最右边，是三叶草一家子的住处，和其它宿舍的区别就是多了一张床。刚进门时，窝里有三人，不，严格说有四个。三个成人，一个还在爬的小孩。小孩在床上打着滚。一对年青点的男女，趴在床头，床一旁坐着个男人，五十几岁的样子，三张脸凑在一起，都叼着一支卷烟，对着一片白纸上的一小堆白色粉末，使劲吸。对于有人进门，他们全然不在意。
　　阿卢来啦！他们吸完后，年纪大的，招呼了一声。两年轻些的就顾自己玩了，对于有生人，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在说：爱在在，不爱走人。年纪大的，是三叶子的丈夫，去过包头，在包头住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他对三叶草模样不是一般地有信心，对于就一男一女住一房，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知道私下里三叶草和她男人是怎么解释的。
　　阿卢自己想，要不是刚刚来的那天晚上，三叶草耍手段，就是住同一床，盖一铺，又能会发生什么呢？
　　第一个晚上，两人躺在被窝里，爱了后，不眠，阿卢不断地起来给炉子里添煤快。煤块就在院子里小山似地堆着。晚饭后，提个塑料桶，拣合适进炉子大小的煤块，提进窝。阿卢和苗苗住的宿舍，离三叶草一家子隔了两个空间。没有电，炉子盖的缝隙透出些许红色。屋外，白色的雪从门边的窗口映进屋，白色就淡了。窗户的玻璃，不知去向，就用白色塑料膜糊着。
　　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苗苗说。
　　是啊，谁知道呢。
　　怎么会没水呢？苗苗说。
　　三叶草是说，水管被冻住了，出不了水。
　　我要神精的，没水怎么过啊，就靠她老公每天挑那几桶水，吃都成问题啊。
　　是啊。
　　你就知道是啊是啊，都怪你，还蒙古包呢。
　　．．．．．．
　　我要尿尿，陪我去。
　　恩。
　　阿卢裹着棉衣，跟随苗苗去院子的另一头上厕所。厕所就是个木架子搭的，底下通风，冷，好似把臭气也冻住了。
　　雪，如白色尘粒，无声地下着，风一吹，就成团卷起。
　　重新钻进被窝，苗苗抓着阿卢的手：你摸摸，屁股就像块冰了。手触及处，冰滑冰滑，大笑。还笑，哼，苗苗就拉他耳朵，拉的长长的。阿卢就求饶：好好，不笑啦，我宠宠你好了啦。
　　怎么宠！？
　　这样宠。阿卢就将暖暖的肚皮贴上了肉“冰块”。
　　咯咯咯，苗苗就笑，你呀，万变就是不离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