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洛沙 于 2014-12-2 10:03 编辑
幼年时落下的病根,就怕寒冷。向往温暖就得找阳光、找火源,最原始的办法就是去捡柴草了。 真的,我去捡柴火去了!且大半夜思绪都是围绕着“拾柴 火”这个渐行渐远的词组活动着。 开始好像自己呆在荒无人烟的旷野,冷啊!就想烧起篝火取暖,却找不到柴草;还是冷啊,突然灵光闪现——路边马蹄印窝里的树,那是秋风的收藏,玉米地里有秸秆……我拦住粉碎秸秆儿的拖拉机:给我留下点儿,给我留下点儿!我要用它来取暖呢……呵呵,木工房那边还有刨花,这可是引火的好东西!我拎着袋子装啊,装啊!怎么刨花也这么沉?背不动了,还压在胸口上,胀痛的感觉,又冷又疼——终于疼醒了。
冷的感觉是真实的,胃部酸痛也是真实的,一阵儿强似一阵儿的恶心袭来……我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病了。
上吐下泻的一番折腾,自觉好受多了,三十八度多的体温一时是降不下来的。我看看表,才凌晨两点多。本来就睡眠困难的主儿,这会儿更是瞌睡全无。自己生病,心里有底儿,从不害怕,也不会轻易惊动家人——忍忍就过去了。 想想刚才的梦境,不是空穴来风,我真实经历过的:村庄蜿蜒的小土路,向东延伸的柳树林,路面上一窝儿一窝儿金黄色的树叶,那本是秋风的收藏……真实的情境怎会这么清晰呢?孩提时的记忆、童年纯净的目光摄下的镜头,竟深烙在我脑海半个多世纪的时光! 母亲病逝后,父亲曾送我们姐弟三人回老家跟随奶奶,祖姥姥生活过一年时间。,那年不知父亲是怎样的牵挂?他自己必须回北京工作,老家却扔下两个老人、三个孩子!
回到老家的时日,五六岁的我就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 :每天三趟从我们住的村子尽东头到尽西头,我背着一岁的 小弟弟到奶妈家去吃奶,身后紧跟着大弟弟……叫苦,撒娇?不懂得啊,只要小弟不饿、不哭就好!至于这三个每天在村子里移动的小小身影引来人们怎样议论、多少唏嘘却没有印记。 前几年父亲去世后,我带孩子回老家一次,还有长辈与我的女儿提及当年的情景,我才知道,几十年前有三个没娘的孩子给这淳朴的村庄留下的竟是这样心酸的记忆! “少年不识愁滋味”,何况当时我还在童年!即使年幼,却也懂得心疼流着泪与我们分别的父亲,也想为忙完家里忙外头的奶奶分担些事情……每当看到祖姥姥拄着拐杖,哆哆嗦嗦为我们点火做饭时,我会跟随祖姥姥左右:“老祖,这个我去,我行的!”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颌面,误把绿豆面当成白面,两只小手被绿豆面粘了个严严实实! 老家的冬天是寒冷的。房间里唯一的温度就是靠烧火做饭留下点儿热气。我们家没有柴。因为奶奶和祖姥姥也是刚从哈尔滨回到老家不久。 我们所谓的老家,除了留有一处祖屋,房前屋后的几排树木,爷爷的一座老坟,其余什么也没有了。奶奶不是社员,她每天“下地”,无非是去砍拾蒿草、杂柴一切可以用来烧火做饭的东西。 那时的农村,可没有“焚烧秸秆儿”这回事儿,“互助组”、农业社的庄稼地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各家烧柴大都源于地里的秸秆呢! 看到奶奶压弯了腰地往家背柴草准备过冬,我和弟弟都知道了柴草的珍贵,看到小伙伴们背着柴筐下地,我也拎个篮子带上大弟四下寻觅,不能走太远的,祖姥姥看不住小弟弟,他睡醒了我们就得回去。 开始我和弟弟就捡拾自家房前屋后的树枝儿、干棒棒,椿树的、槐树的,还把屋后那棵桃树干枝也拍打下来,归拢到院子里。再后来就下到村边小路上,路两边是望不到边的柳树趟子。 小路上的宝贝真不少呢!树枝子、干棒棒,最新奇的是路面上储满了一窝一窝金黄色的柳树叶儿!“风儿留给我们的!”,这么干啊,一定好烧! 我高兴地大喊着。那半圆的马蹄印里深深浅浅的金黄,小手一握,一把抓不完呢!弟弟也高兴得一把一把地抓着“金碗碗”……再看小路两边的车道沟,也是一层厚厚的落叶,大概都经历了胶轮大车、木轮包着铁皮的大车多次碾压,树叶细碎着,磁磁实实堆积在一起!我和弟弟各站一面车辙,叉开双腿,弯下身去,随着双手的起起落落,金黄的叶子被我们归拢到一起,装筐,再一趟趟运回家里……
毕竟是孩童时代啊,干了大半天的活计,随着天色渐晚,玩儿心又起——抓把树叶儿顺风一扬,那翻飞的柳叶如蜻蜓、似笑眉,又像飞标般纷纷扬扬……载着童年的欢乐,更载着姐俩对温暖的向往! 2014年11月2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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