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迪克散文随笔】心海谜舟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9-17 18:34:17

那天，我和哥哥商量好去50里外的一个瞎子处算挂，我用普通话和瞎子交流，哥用方言和瞎子交流。报过生辰八字后，兄弟二人闭口，不和先生配合，不给先生揣测的机会。先生不紧不慢，一一道来，件件说得准确无误，少许，先生笑了：“原来你两个是弟兄俩！”接下来只能坦白真实来意，“父亲还能活多长时间？”因父亲得了绝症，已卧床半年。先生很直接：“孝运马上就到了，冬至前一天或后一天。”
冬至那晚，父亲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叫来村医，把准备好的麻药给父亲打了一针，很快，父亲睡着了。天亮时，父亲要小解，让我扶他，但半天没尿出来，我也奇怪，几天没喝一口水，哪有尿啊！我发现父亲两眼干色，非常疲倦。接下来这一天我寸步不离，父亲总是翻来覆去，天黑时父亲要喝水，我喂水时发现父亲眼珠周边好像套上了一层白圈，无光、无神。21时左右，村医来例行检查后说：“老大人不行了，快叫人帮忙！”村医逐渐摸不到父亲的脉搏，一切似乎静止，世界就此定格。
我和哥、远方嫂子给父亲擦洗身子，穿老衣，亲戚邻居赶到后，一切已就绪。哥放声大哭，我却疑惑，父亲到死应该是明白的，他知道他到那里去了，我们也知道父亲去那里了，既然都明白，还哭什么？然而正是这种明白，让人觉得生命的残酷！刻心的残酷！
守灵的几夜我几乎没睡，窗外的两只猫叫得撕心裂肺，阴森恐怖，我一闭眼脑子就像放电影，父亲生前的一幕一幕展现在眼前。
父亲的墓是提前打好的，挖开时，一团白雾徐徐升天，出殡那天早上，老天爷下了一场小雪，大地、山川、原野，树梢、房屋、山峦都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世界变得庄严、肃穆。村里的老者都说“吉祥呀，吉祥！老大人一生做过的好事感动了上苍，大人一路走好！”
过去了，父亲的人生就这样谢幕了，然而父亲永远没有消失。有时候想忘却，他毕竟走了，想他干什么，然而，这是妄想，十年过去了，他犹如心海谜舟，漂过来，漂过去，又漂过来，又漂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