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小说】“钓鱼”日记（九）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9-26 22:28:39

      2010年9月13日          星期一       晴

   这几天，天气非常反常，气温一天比一天高。3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让人觉得仿佛仍在三伏天。
   连日来，“鱼市”上的活越来越少，一般早晨七点左右，市场上就没有多少人了。剩下的多数是一些上了年纪，专做杂活的人。
   早晨起来的有点儿迟，七点多才从租住的仪凤西街出发，七点半到“鱼市”。撑好自行车，横穿马路，来到路北。定睛一看，没有几个人，心里有点儿着急。东瞅瞅，西望望。发现二十米外有一个人在叫人干活，忙匆匆赶过去。主动凑上前去问那左眼有点儿斜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是啥活？那人告诉我，单位活——挖土方。总长八十米长，40-50米宽，13-16工分深。我觉得能干，就应承了。一共要四个人，另一个人和我商量，我们想包了干，叫人的不许。就这样，一共去了四个人。
   到了后才知是去国棉一厂干活。斜眼男人把我们领到老住宅楼下，指着路边划好白灰线的地方分了活，两人一组，各干各的。说完，领我们去取工具。
      我和姓董的小伙子是一组。开始了，我们俩先合干20号楼边上那个方块。我南他北，要先用十字镐挖，再用铁锹把土块堆在路的边上。约莫八点钟，我们正在挖土方，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来阻止了，让我们把土填回去，把路面弄干净。我们那肯答应，力不能白出啊。姓董的小伙有经验，用眼睛向我示意，别理他。我们没有停手里的活，不理他，那人无奈走开了。
   原来20号楼有家人今天嫁女，迎亲车队要来，土堆在路边，影响车辆出行。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年轻小伙子来了，热情地和我们搭话，递烟。我让他和姓董的小伙商量。那小伙给了我们每人一包烟，另外有给了五十块钱。我们这才按他们的要求把土填回坑里，到另外一幢楼边的方块去挖。
   我们离开时，20号楼浅的路沿上站满了这家来道喜的亲朋好友，相互热情地嘘寒问暖。
      九点半左右，迎娶的车队来了。前面是一辆长安拍白色面包车，车的后门打开了，摄影师端着摄像机拍着后面的车队。一辆装饰华丽的加长“林肯”婚车紧随面包车，后面跟着一溜十多辆纯黑的奥迪轿车。婚车还没停稳，炮声就响了。“林肯”刚刚停下，一个身穿灰色高档西装、长得很帅的小伙子，怀抱一大束鲜花走下婚车。后面的奥迪车上走下一群人，随小伙子进了单元门。
   时间不久，在一片嬉闹声中，新郎抱着披着婚纱的新娘上了婚车，新娘笑颜如花。车队尾随“林肯”婚车慢慢驶远了，小区又安静下来了。
上午十二点半，我们已干了总活量的三分之二，剩下的活估计下午早早就能干完。我们到厂里的职工食堂吃了大碗炒拉条子、带肉的，算是犒劳自己。饭后，董姓小伙子用那五十块钱买了单，剩下的钱和我平分了。吃过饭后，我们来到20号楼前的树荫下歇息，拉拉闲话。
   下午一点半，我们开始挖最后一个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坑非常难挖。电夯打的三合土像钢板一样坚硬，十字镐挖在上面，就像用凿子凿石块一样，只能挖下鹅卵石大小的小块，震得人虎口发麻。不一会儿，我和董姓小伙子就满头大汗，汗湿衣背。只好停下来，喝口吃饭时在饭堂倒的白开水，喘口气。
   快四点时，叫我们的斜眼男人检查来了。我们向他诉苦说活难干，他答应我们先干活，钱好说。
   就这样，我们一点点地“凿”着。直到五点左右，这个坑才挖好，坑底坑坑洼洼的，不平整。
   我们把几个坑又重新修整了一遍，这才打电话让斜眼男人来验收。斜眼男人来后，用钢卷尺这儿量量，那儿比一比，告诉我们哪儿需要再挖深点儿，那儿需要回点儿土....我们一一照办。至于加钱，斜眼男人只字未提。
   下午六点，两个组都完工了。还回工具后，随斜眼男人到财务室领工资。管财务的女人拿出一张报表，让我们在横格的最右面的签名栏签名，然后把钱发给我们。至于前面的事由、金额栏由他们填写。
      从财务室出来后，我们四人中年龄大的一个笑着对我们说：“你们猜，为啥不让我们写金额 ?这是便于他们做鬼。鬼知道他们给我们名字前面写的是三百还是五百？总之，比我们要拿得多！这世道，出力的不挣钱，不出力的挣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