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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羽山路下的车，那已经是最后一站，城市的最东边，除了修车的卷帘门，还有师范大学的新校区。原来程筱微带袁澄睿去的是一个教小孩子画画的地方，就在学校对面小区一层出租的屋子里。孩子们一见到程筱微，就唱着“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程筱微也跟着唱起来“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袁澄睿见着孩子冲程筱微围上去，可劲的吻她，此时，袁澄睿觉得这个世界好温馨，那不但是乐趣的所在，那更是在这个浮躁的快节奏的生活中，唯一能让你不感到那么虚假，没有伪装的环境。“坐吧”跟袁澄睿打招呼的是画室的室长，也是投资人兼教师。“谢谢。”那老师是个青年男人，约莫三十多岁，显着很年轻，说话的口吻也很温和，是一种不流俗，也不是特别刻板的书生气。尤其是那副黑框眼镜，加强了他的稳重与干练。“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啊？！”袁澄睿和孩子们一起打着拍子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没跟你说吗？室长递给袁澄睿一杯水说。“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孩子们做活动，也就是一些小的游戏。最近这块的生源不太好，就剩下这么十几个孩子了。原来我们这是三个人，现在就剩下我和微微了。”听到这，袁澄睿有点不舒服，他觉得室长这么称呼程筱微有点矫情。他不自觉的望了程筱微一眼。室长有所察觉的扶了扶眼镜说，“这不，我就想着能不能请些大学生来我们这兼职。”程筱微此时已经从另外一间房里拿出一件卡通的灰狼装，“你今天就扮演这个角色吧。”“不是吧，我是不是脸上天生一副坏人的模样。”室长已经招呼小朋友门集合，他们的咿呀之声在阳光的粉沫中规规矩矩的背着手。在袁澄睿穿灰狼装的时候，他发现程筱微一直盯着室长，那是一种熟识的凝望，毫无顾忌，他觉得程筱微好像有点喜欢他。他拍了拍程筱微的肩膀，“你怎么还不准备啊。”程筱微似乎走神的晃了一下，“啊”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说，“微微姐，你今天扮演什么。”程筱微竖起指头说，“这是个秘密，你没看见这个灰狼哥哥吗？我一会扮演小白兔，你们就扮演草和阳光，还有向日葵。” 活动开始后，一帮孩子撕扯着袁澄睿的脚，阻止着他的前进，而他尽量的给予配合，被孩子们牵绊着，滚落在孩子中央，他跟程筱微默契的演绎着大灰狼与小白兔，他甚至偷偷的掀开了程筱微的兔头，她要吻程筱微，可程筱微很决绝的甩开了他。在这一瞬间，他看见程筱微不自觉的看了室长一眼。他此时心里有些不悦，却被充满童趣的表演挡了回去，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将不愉快尽快忘记，尽快融入快乐的时光。 活动结束后，室长邀请他们吃晚饭。袁澄睿一直声称自己是来帮忙的，“吃饭就不必了。”程筱微却坚持要和孩子们共进晚餐。最后以和孩子们共进晚餐妥协。饭桌上，室长和程筱微聊着孩子们的情况，还有那些陈列的画像，比如这个孩子的想象力好，那个孩子反应还是慢---袁澄睿基本处于沉默式的状态，间或微笑的进行配合。程筱微的筷子在嘴里时不时的挑上几粒饭，见袁澄睿不说话。“你怎么不说话。”程筱微审视着袁澄睿。“大概我真是饿了”袁澄睿说。室长见此情形满脸堆笑的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一会还要送孩子，就不多留你们了。” 程筱微看了看腕表，“才七点钟，反正也没车了，我们帮你送吧。”袁澄睿没有言语。室长说，“不了，还有几个孩子，我要去做家访。”临走时室长说，“以后这边可能钱没那么多了，你要有事就不过来了，就这么几个人，我一个人就够了。”程筱微满不在乎的说，“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觉得跟孩子们在一起挺好的，再说了，我还要跟你学画画呢？”袁澄睿咳了几声，程筱微不解的看了袁澄睿一眼。室长说，“这事以后再说吧。”室长硬塞了五十块钱让他们打出租。袁澄睿和程筱微异口同声的说，“真不用了。”室长还是把五十块塞到程筱微手里。 程筱微不想坐车，也不搭理袁澄睿。袁澄睿讨好的说，“你怎么了？”程筱微白了袁澄睿一眼，继续沿着道牙子走。袁澄睿讨好的说，“你不是一路上都打算这样吧。”程筱微扭过头，带着看穿的会意的窃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袁澄睿有点坏笑的说，“我犯得着吗？”程筱微说，“没有？！那你干嘛那样对人家.”我对谁啊。袁澄睿故作镇定。那我回去帮他送学生了？袁澄睿一把拉住程筱微，他的眼神里极为认真的询问“他是不是喜欢你”程筱微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抿着嘴唇，我哪知道啊。袁澄睿的眼神继续停在程筱微身上，迟疑了一小会说，你刚才在画室看他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对。程筱微突然变的大方说，什么呀。我就和他是同事关系，你别胡思乱想了。袁澄睿憋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是真的。程筱微揽着袁澄睿的胳膊说，真的，别闷闷不乐了，瞧你那小心眼，还挺敏感，比我还敏感。袁澄睿被他这么一逗，突然感觉到一阵暧昧的亲昵，程筱微就像是已经绑在了他身上。 他们没有坐车，程筱微说这附近有一条小路很适合散步，袁澄睿故作痛苦状，你不是打算准备走回去吧。程筱微拉着袁澄睿说，你的占有欲那么强，就让你多占有一会呗！袁澄睿说，我度量有那么小吗。程筱微眨了眨眼说，“谁知道呢”两人在路灯下追逐嬉闹着，天色已经沉沉的坠下来，满斗星辰吻着他们的脚步。这是一条带坡度的路，杨叶呜呜的在夏风中叫着，光线带着温存的惬意感，袁澄睿身上的棕色衬衫被灯光照成褐色，程筱微傍着袁澄睿的肩膀，那头乌黑的长发被风撩落的盈盈而动，袁澄睿抱着程筱微在路灯下转，那炫动的长裙完全荡漾开来，象一株百合，慢慢绽放。那车灯把她罩的很倩，那笑靥象沁入了袁澄睿的心里，他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脸颊上，头发上，嘴上可劲的吻起来。程筱微问，“你爱我吗。”袁澄睿说，“我爱你。”他们两个人都停滞了，程筱微把头埋在袁澄睿的胸前，那是一种小鸟依人的归属感。一片杨叶打在了程筱微的头上，袁澄睿把叶子捡了起来，程筱微夺了去。杨叶的脉络极为清晰，程筱微抱着程筱微转动的时候，拿着那只杨叶，那杨叶的轮廓完全与树的轮廓相同。程筱微仿佛意识到这是一个完美的契机，她将那片杨叶塞进了包里。 袁澄睿似乎被程筱微传染了一样，每每来到图书馆，先站在落地窗前看看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陆续走过的人群，小商铺里的拥挤，还有看报纸的门卫。处在热闹之中，最能感受到静。他想，可能程筱微喜欢的是这种安静。但是在他看来，这多少有点无聊。只是偶尔站站就好，迷恋就不必了。他开始养成这个习惯的时候，程筱微把自己的读书阵地更多的挪到了楼梯上。从高处望下去，程筱微就像是一个人，却是很投入，丝毫没有什么孤单。没多久，他看见在楼梯上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画室的室长。他们坐在一起，看着画架上的画，那是一副水彩的乡村景，他们的手指在彼此的脸前挥舞着，有时大笑着。袁澄睿就在最顶端的楼梯上看，他心里有些恼火，说实话这种默契是他在极力创造，内心却又极致抵制的情况下，所无法忍受的。他承认，他不具备那些，可是程筱微偏偏喜欢那些。袁澄睿走了下去，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也可能是真就要走，不管怎么样，他们三个始终没有在一起正面碰撞。 袁澄睿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你不是说跟他没关系吗？程筱微有些愣神，对于袁澄睿的兴师问罪，她的脸色也僵住了，他是给我看画的。袁澄睿有些抑制的绷着自己的嘴说，“你的画就那么好看，非看不可吗？”这不是画问题！程筱微坚持的解释道。对呀，这哪像是画的问题。袁澄睿的话里带着委屈和不理解。我不是那意思。程筱微有点懊悔的说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袁澄睿口气里逼迫性压了上去。“袁澄睿！我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有朋友，我有自由，我有我想干的事情。”程筱微的话是凌厉的。“你能不能不去他的画室。”袁澄睿反诘。“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让我不去，我就不去。”程筱微不耐烦了。“那你干嘛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看见他。”袁澄睿歇斯底里的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一厢情愿行了吧，我怎么就不考虑你的感受呢，我真是天真!”“我说这话是这意思吗？！”袁澄睿苦恼的埋怨着。程筱微一脚踢开了袁澄睿的拖把，拖你的地去吧！ 这件事情之后，程筱微在图书馆待的时间少了，而袁澄睿照旧是值班，打扫卫生。程筱微更多时候是在宿舍，袁澄睿起先没有太多的注意。而后他经常联系不到程筱微，去画室也找过几次，也没有人。袁澄睿不知道程筱微在干什么。袁澄睿在文学区的书架上翻看了几本程筱微喜欢的书，当他打开张爱玲的《红楼梦魇》时，书页里掉出了一片杨叶，他的心里泛出一阵喜悦。那叶子还是绿的，纹路很清晰。那上面有红色的字迹： 街角的晚风在夜中流淌/ 星辰满斗/ 坠落在我们的头顶/ 月光映着我的长裙/ 打着他褐色的衣裳/ 杨叶是我们的见证/ 无论是风景/ 话影/ 晚餐/ 都映着那虔诚的瞳孔/ 我哄自己那是完美的象征/ 但那不过是占有的疼痛/ 袁澄睿不喜欢这么娇情的文字，尤其是用这样的方式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喜悦，因为那里面也有喜欢。他把杨叶放进了书里带走了。他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可是直觉告诉他，他没有。当他往回走的时候，他看见了一盏路灯，他有一点怨恨自己的冲动。他甚至想起了那天在画室的事情，还有路上的情景。他不想回宿舍，他回了自己租的那间房。进到院子的时候，程筱微正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她的神色很凝重，在白月光下尤其是，她的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她见袁澄睿看他，不由自主的抻了抻鼻头，好像要回避什么。她还是笑了笑，那笑意饱含客气，袁澄睿陡然间感受到一种距离。“你不会还生气吧”程筱微首先打开话题，袁澄睿有点不自然的笑笑，“没事，都过去了”“那天说话有点过。”程筱微挠了挠嘴角说，“我今天是想跟你说件事情。”“什么事。”袁澄睿的心里绷的老紧，可还是很轻松的样子。“我们暂时分开吧。”袁澄睿的神情象是陨落了一样。“为什么？”袁澄睿的表情开始变的严肃了。“是不是因为他！”袁澄睿追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你太认真了。”程筱微说。“难道不认真就好吗？”袁澄睿继续反问。程筱微说，“可我不想这样，我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袁澄睿沉默了，他不知道程筱微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这样。程筱微沉默了半晌，说：“你不会明白的。”“你是不是一直就喜欢他，还是和我相比，你觉得你更喜欢他。”袁澄睿问。“我不想说。”程筱微说。程筱微就像那晚的月光从袁澄睿的身边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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