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5-10-12 21:18 编辑
孙选民想着二虎还没来，而他也是第一天来工地，还不知道布线的活怎么干。他顺着楼梯一直往楼顶爬，有时碰见贴瓷砖的便夸人家手艺好，又打听几句工价。又或者看见搅拌油漆的妇女破烂不堪，他又觉得香米在家里干活也不错，至少不那么累，也不那么脏。他甚至还去用自己的手摸房子里的大玻璃，骂道：“这他娘的，都是一坨地方，在这就变成金子银子了。”在上楼梯时看见正在粉地面刷墙的匠工，他无意踩到一块刚粉过的地面，对方抡着灰板吼道：“咋走路？！眼瞎了！”那人眼睛瞪的很瓷，孙选民本想还嘴，可是见到他还有一个搭档，便讪讪的笑着说：“说话难听的，就是没小心踩了一下么？”“你知道这一坨地铺了一早上，多少钱，工头验收不过，你给我赔呀？！”孙选民有点疑惑的问道：“这就是刮一下就好了，说的我象没见过个虱子！”“这都是钱，这一几个平方就几百元的工钱，我看你也是没干过活，球都不懂！”孙选民恼了：“你咋骂人？！”那人立了起来说：“你还想咋，你掏二百元，我就给你道歉，你掏呀，掏呀！”孙选民气的憋红了脸，那人后面还站了一个小伙子，手里握着一只长滚筒说：“赶紧闪人，甭在这拧呲！”孙选民继续往上爬，心里暗骂着：“不就是一斗灰，说的那么大，吓我！” 他摸出自己裤兜里那个已磨掉漆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浅灰色的字显示十点了。他想起二虎说，他们一天三个人要穿五层线。现在二虎要求他们两个人一天串五层。他心里吃谋，这不行，三个人一天的工钱的是三百元，他们两个人应该一天拿一百五十元，要不就吃亏了。正在心里思量着，他的脚步摸到了更高一层，听见一些熙熙攘攘的谈话声。他看见一些穿着干净整齐的人正在对着灰色的墙壁指指点点，说的都是普通话，很礼貌，对着其中一个背着斜挎包的戴眼镜的男人正在说什么。 他们穿着坐办公室的人才穿的衬衫，带着干净的安全帽，一会说阳台的采光，一会又指着天花板，一会又把网线面板卸下来，抻抻里面的网线。他靠在电梯口往里瞅，看见一个穿黑丝袜，黑短裙，黑西服的青年女人正抱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子正在和一个胖子说什么，那个胖子趁年轻女人不注意，在她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孙选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心里暗骂：“不要脸的货！”那女人似乎从人缝中察觉了他，立马挡开了那个穿制服的胖子。胖子一回头义正言辞的问道：“你干啥的？！”孙选民把自己的笑意咽了回去，说：“穿线工！”“小孙人呢？”胖子问道。孙选民的大拇指在耳边挠了挠，他的安全帽斜着挂在头上。“接她妻弟去了！”孙选民说。“告诉小孙，马上要铺地热，抓紧时间穿线，要不我就换人了。”孙选民憨憨的笑着回到：“我给他说。” 孙选民的步子往楼道挪去，他透过楼道的窗户看见孙二虎正拿着手机拨号，身边跟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跟孙进差不多年龄。穿了一件白短袖，留着一头长发，还泛着黄，叼着烟正和孙二虎开心的谝着什么。
孙选民的电话响了，孙选民故意不给二虎打电话。因为自己的电话卡是在村里办的，电话费在市里要贵一毛钱。所以他等二虎打，他接电话就能把电话费省了。二虎安顿好妻弟后，带了两卷电视线上来亲自演示如何穿线，指出点位所在。孙选民把戴安全帽的胖子的话说了之后，孙二虎说：“这两天活紧了，你两个一天至少要穿十层。”孙选民的钳子在钢丝上用力一弯，打上一个钩。顺着管子狠狠的穿着钢丝，他觉得孙二虎应该把工钱的事情说清，要不然他等于要多干一个人的活。可是孙二虎没有说，一直在手把手教自己的妻弟穿线。 他看见这个小伙子问：“二虎，你妻弟咋不上学，跑这来了。”孙二虎冷冷的回到：“不爱上学，一天光知道混，不是我姐三番五次找，我才敢把人弄这来干活。”孙选民是带着一种看笑话的姿态问，还故意把声音提的很高：“这里边的活都要吃的苦才行。”二虎没有搭理孙选民。给妻弟永超叮咛了几句便走了。孙选民看着永超问：“你姐夫给你一天多钱。“永超扭过身说：”给你多钱，给我就多钱，话一天多得很？！“孙选民解嘲的说：“叔就问一下你么？咋咧！”孙选民觉得还是孙进好，至少上着学，将来再怎么，也不会像永超这样。就这么一个穿线的活，还要香米端着鸡蛋，拿着烟求二虎，弄的象二虎办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孙选民想到这有些憋屈。他把钢丝用力一拉，永超打了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永超剜了孙选民一眼，孙选民得意的笑了笑。
孙选民看见永超掏了一盒烟，他故意没有瞅永超，他想永超应该给他发一支，可是永超两只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自己抽了起来。孙选民觉得没有面子，把自己身上五块钱一包的猴王掏了出来，看见永超手上的芙蓉王，他故意问：“你抽的烟是你买的。”永超揩了揩头上的汗说：“我姐夫给的。”孙选民把自己的猴王烟点着说：“烟都差不多，芙蓉王都是给别人抽的，也没有个啥特别。”永超冷笑着猛抽了一口说：“我又不是别人。”孙选民被这句话激的憋了一口气，他想这么个碎娃，说话咋这呛人。
“吃饭，三哥！”二虎说道。孙选民把手上的钳子放进安全帽，拎着帽带子往电梯口走。电梯的轰轰声“嘎吱嘎吱”的响着。二虎给孙选民递了一根烟问：“三哥，你觉得这活咋样。”孙选民的眉头蹙了蹙：“差不多！”孙选民本想把话题往工钱上引，可是孙二虎故意不说工钱，也没有一点想给他加钱的意思。孙选民心里开始别扭起来，他觉得二虎这人有些不实诚，都说拿了别人手短，吃了人嘴短。他凭啥不加工钱，还让他干两个人的活。他的嘴决定把这个疑问变成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看电梯的妇女正笑着拉开了铁闸门。钻进电梯后，二虎和开电梯的女人聊的火热。楼上传来一些粗糙的敲击声，并大喊着：“电梯上来！”永超坐在翻过来搁在地上的安全帽上玩手机。二虎说着永超干活的情况。孙选民就像是在这个空间被彻底的忘却了，他又看见了对面的那栋印有英文字母的大厦，此时正有一些人进进出出，很热闹的样子，好像有一件新闻引得那些人在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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