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无患长篇连载小说】辛大梁——八

转眼到了一九五四年，此时的粮儿已经虚岁十岁了，尽管个头长了不少，但比同龄的孩子还是要矮小很多，主要原因还是营养不良，毕竟跟着的老道年纪大了，又没什么积蓄，能够凑合着活着就不错了！这年头人们的条件都很差，更别说这一老一小了，粮儿记得上一次吃肉还是在去年的秋后，那是他跟着老道在地里拾棒子，粮儿光着两只小脚丫乱蹦乱跳的一会儿拾棒子，一会儿又忍不住去追蚂蚱，时间不长，他便用草棍儿串了十几只蚂蚱了，想着回庙后与老道一起烧蚂蚱吃，粮儿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突然间粮儿发现有一只很大的蚂蚱正在一堆乱草上面爬呢，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蚂蚱，哪只也没有草堆上那只个头大，于是粮儿悄悄地凑到草堆前，猫腰比划好了之后，猛地往前一扑，结果时值正午蚂蚱很欢实，反应也挺快，粮儿两只手还没有够到它的时候，那只蚂蚱展翅飞走了，粮儿扑空了还不算，两只手全都被扎破了，原来草堆里躲着两只大刺猬，他的手正按在刺猬身上，这下把粮儿疼的咧开嘴就开哭，哭声惊动了不远处的老道，老道赶紧过来查看，他一见两只刺猬乐了，马上对粮儿骂道：“你个兔崽子嚎什么？谁让你不长眼，往刺猬身上摁，活该！不过你小子有福气，今天咱们有肉吃了。”说着话，老道把随身的口袋往地上一铺，让粮儿挣着口袋嘴儿，老道则用脚踢刺猬 ，没几下，两只刺猬便全都被装进了口袋里，接下来老道也不再拾棒子了，他拎着口袋带着粮儿就回了庙。来到庙门外之后 ，老道把口袋往地上一扔，吩咐粮儿道：“去，弄一些胶泥来，等粮儿把胶泥弄回来之后，老道开始和泥，然后再把和好的胶泥一把一把地抓起来，往从口袋里放出来的刺猬身上拽，粮儿也学着老道的样子往刺猬身上拽胶泥，很快两只刺猬就变成了俩大泥球。随后老道又吩咐粮儿抱过来一些干柴点着了火，火烧旺后再把刺猬泥球放进火堆里烧，粮儿眼瞅着刺猬泥球由湿变干，随后又变的越来越硬，等老道感觉差不多了，便吩咐粮儿用木棍儿把刺猬泥球拨出来，等泥球稍微凉了之后，老道把泥球蛋打破，此时的刺猬皮已经没了，剩下的便是刺猬肉了，蒜瓣肉吃起来很香的！一直到现在，粮儿回味起来，嘴里的哈喇子还会流出来呢。好歹熬过了冬天，对付着混过了春天，到了夏天麦收之后，俩人的日子总算要好过一些了。

       人过七十古来稀，现在的老道已经七十八岁了，虽然说已经能算上长寿了，但是毕竟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别看都到了夏天了，这个老道还是依旧不愿意多动弹，好在五年前他做了一件这辈子唯一的人事儿，那就是收留了粮儿，如今到了粮儿报恩的时候了，老道不愿意动弹，一切便都由粮儿代劳，身上哪里不舒服了，粮儿便给他按摩，这手艺还是老道亲传的呢，想当初粮儿不舒服的时候，老道便为他按摩，别看这个老家伙长得一张活鬼的面庞，但他那两只爪子，却是因为从来没干过什么农活，而变的细皮嫩肉恰似一双婴儿的小手，抚摸在粮儿的身上感觉很舒服，粮儿倒也脑子不笨，很快便学会了这种技能，这也算是对老道当初那一点善心的回报吧！且说到了六月二十四这一天，正值大暑节气，把老道热的够呛，毕竟老家伙七十多了，对冷热的抵抗力不强了，他躺在了地上还是不想动弹了，但是不动弹也挡不住难受，老家伙口干舌燥的很不舒服，似乎有些中暑，于是老道有气无力地对粮儿说道：“小子，我想吃西瓜了，你去到瓜地里给我摘个回来。”其实就是告诉粮儿给他去偷西瓜吃！现在的粮儿对于偷瓜摸枣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听到老道的吩咐之后，粮儿骂道：“我说老道，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多毛病，瓜地里咱这儿那么远，这一去一回的需要老半天，这还得说到哪儿之后正赶上看瓜老头睡觉，要是不顺当，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别看粮儿嘴上这样说，他心里还是很惦记老道的，他先蒯了一碗凉水放在了老道伸手能够到的地方，然后才跑出了庙门，周围什么地方有西瓜地粮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别人偷瓜都称之为爬瓜，一般的孩子都是爬着去，唯恐被看瓜老头发现，粮儿不用，他个头小，一猫腰周围的庄稼草菜的就能把他的身体影藏住。很快粮儿便来到了距离龙王庙三里地开外的一块瓜地，到了附近先不着急进瓜地，而是先观察，瞧瞧看瓜的老头是不是在瓜铺上，如果老头在瓜铺上睡觉就好下手了，如果不在那就要慎重了，恐怕人家有准备，不定猫在哪个草坑里等着逮贼呢！

        粮儿远远地往瓜铺上望去，发现瓜铺大开——就是两边的席棚高高支起，好像是看瓜的老头在铺上坐着呢，脑袋上还带着个草帽呢，看那意思正往这边瞧着呢，看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老头睡晌觉时才能动手，反正自己有的是功夫，不怕老头不犯困！粮儿等了老半天之后，再看老头还是纹丝不动地坐着呢，粮儿开始着急了，心想：“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怎么就不困呢，不困也不要紧，你倒是朝别处看呀，你总是朝我这边盯着，我还怎么下手偷瓜呀？得了，你不是看这边吗，我换个地方。”但是当粮儿从瓜地的东边转到西边的时候，躲在庄稼地里的粮儿却惊讶地发现，看瓜老头似乎也来个大转身，现在依旧朝自己这边张望着，粮儿心里这个骂呀：“你个该死的，今天诚心打算跟我作对是不是？越这样我今天还非偷你不行，干脆，我再转悠到南边去，从南边下手，反正不把你的西瓜偷来，我是不会走。”想到这里，粮儿把脖子往回一缩，转身慢慢离开了瓜地边，又朝南边摸了过去。此时的粮儿，那真叫又渴又热，这大晌午的，日头那么毒，他又光着脊梁只穿着一个小裤衩，脚底下也没穿鞋，脚下的沙土地被日头晒得滚烫，他的脚底板都快被烫出大泡来了，粮儿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他先是心里骂老道：“你这个老东西，闲着没事，非他妈的想吃西瓜，害得我大热的天儿出来爬瓜，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算账，你不是不爱动弹吗，我把西瓜放在你俩爪子够不到的地方，馋着你。你这个看瓜的老怂也不是个玩意儿，你他妈的不会躺在瓜铺上睡会儿吗，我摘俩瓜就走，用不了多大会儿的，你打个盹儿就行！他妈的，你要是把我给惹急了，我非得把你的瓜地给罢了园【毁掉瓜园】不行！”心里对俩老头发完狠之后，粮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头看看日头，心里骂道：“你妈的，不知道我晒得难受，还不赶紧来点云彩，把老子惹急了，我拿块砖头把你打下来！”你说也真奇怪了，粮儿心里刚刚骂完日头，突然间他就觉得好像不那么热了，似乎有点小凉风吹过来了，并且凉风越来越凉，一开始粮儿感觉非常舒服，后来又觉得身上发冷了，等他再抬头往天上一看，可他妈的坏了，从西北天边上来天气了，乌云滚滚的来势凶猛，此时打头阵的大风已经到了，眨眼之间便是闪电与雷鸣，眼瞅着大雨就来了，此时的粮儿再想回庙已经不可能了，好在他还算机灵，马上朝瓜铺跑去，别看他个头小，但是跑的不慢，遗憾的是没有风雨快，等他跑到瓜铺下面的时候早已成为落汤鸡了。此时的瓜铺支起的席棚已经被刮落的合上了，粮儿再一看铺上，哪有看瓜的老头呀，只是一个枕头上顶个草帽，现在的草帽已经被风从枕头上吹掉了，老头大概是家中有事走了，临行时摆了一个空城计！

引人，继续。似回童年。精细活儿，赏读了。

厦屋 发表于 2015-10-28 17:00
引人，继续。似回童年。精细活儿，赏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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