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覃戈小说】活着如狗2

   （4）
    西安的春天，自有他的韵味，一树一花一人，如波似流。为何而来为何又去，无人可知又无人在意。陈城冷着脸坐在公园里很想抽一支烟，只是手到了口袋又悻悻的抽了出来。王静的劝告，呃，警告回响在耳边，孩子孩子，都是为了该死的孩子。烟不能抽，酒不能喝，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站起身，忽然想去书店看看。去书店，他多少觉得有点奇怪，明明知道应该经常应该去看看，却偏偏迈不开那个脚步。他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未读过书，最近的一次怕是莫言得诺贝尔奖买过一本《丰乳肥臀》。可那本书自买回来之后，他一页为没有翻过，他只是记住了书围上关于莫言以及其得奖情况，无非是适应热点，与人交谈时多点谈资，不会被人讥笑没文化罢了。当然若只是为了这个，网上找度娘搜索一下，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可陈城觉得还是买一本书放在家里自己更能心安。比如同学好友来访，有实物书在，自有一股虚荣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然而，陈城也知道他身边的这些人，真正会读书的怕是一个人也没有。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陈城在书店已经呆了有一会了，书很多，可都让他有点畏惧。他的心底有一个念头：自己还会不会读书吗？电脑上的短篇阅读，到手机上碎片化阅读，早就让他的心浮躁不堪，此时翻开一本书，看着书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他甚至都有点恶心。
他将目光从手里的那本《孕期指南》上稍稍移开，忽然看见玻璃窗下一个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时间秘史》，那分明就是王月在青龙寺牵着的孩子。他四顾看去，王月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本《玉观音》，就站在他的身后。
   （5）
    男女之间能成为恋人，最初只是脸的问题，只是时间久了，很少有人愿意承认。陈城和王月坐在咖啡厅里，孩子在一边喝着果汁。阳光从南面闯进窗子，柔柔软软的落在王月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陈城注视着她的脸，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他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尽管他有很多话想和王月说。许是看出了他的尴尬，王月倒是先开了口：“过的还好？”陈城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回答，说好说不好都是对王月的刺激，他模凌两可地恩了一声。
    孩子安安静静的喝着果汁，他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他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和这个叔叔到底干嘛默默地坐着，有话就说，早点说完，他还能回家看一会熊大熊二。
    陈城很想问问王月去澳大利亚发生了什么，他很想问王月变胖又变瘦的原因，他很想问关于身边这个孩子的问题，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份，他没有资格问王月这些问题。他的眼光从远处的绿叶上拉回，落在王月放在桌边的《玉观音》上，他开口说：“这本书怎么样？好看吗？”王月喝了一口咖啡，她一直盯着陈城的眼睛，她很想看看这个许久不见的男人如何在自己面前心安理得。她本不想回答陈城的问题，玉观音早就拍成电视剧，说陈城不知道故事内容不怎么可能，可这个男人却还是这么问了，她知道他是没话找话，她忽然想起海岩另外一本书的一个从头至尾的隐喻，于是她的嘴角浅浅的挂上了一个她自己也没有觉察的笑容。王月开口了，她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她说：“海岩其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讲过一条狗的故事，有个人的朋友养了一条狗，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不能再养了，他将狗送给了这个人。这条狗在新家表现的非常好，吃睡如常，还欢蹦乱跳 ，对新主人百般依赖，简直就成了新主人家的一员，可是有一天，这人的朋友来他们家做客，这条狗却抛弃了新主人，跟着旧主人撒欢，对新主人不理不睬。”
    说完了，王月双手交叉直视着陈城的眼睛，那双眼睛躲在眼皮底下没有光彩。王月失望了，但她还是笑了：“其实，人也一样，尤其是你们男人。”
    王月的话陈城听懂了，他知道她在暗示着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他抬起头，迎着她的眼睛毫不避让，他也笑了：“也许，但我更怕麻烦。”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11-4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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