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小说】“钓鱼”日记（十七）

   2010年10月26日      星期二             晴

     前天，刚刚和大哥把树顶的苹果用专用的梯子卸完，孩子的舅舅就打来电话，说岳父病危。撂下电话，我和媳妇 风驰电掣般地赶到她娘家，岳父已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见到我媳妇，浑浊的眼睛突然大放异彩，拉着我媳妇的手，嘴唇动了动，说出了谁也听不懂的几个字，就撒手人寰了。
     岳父的丧事办得很风光，全由我大舅哥说了算。 大舅哥是岳父唯一的男孩。大舅哥说丧事要办大——十二个吹鼓手，外带八个唱戏的；宴席是八个喝酒菜，再上八个主菜，最后吃个十出头（十一盘菜）；烟是十元一包的猴王，酒是二十多元的西凤酒。总共花费预计得三万多元。
      听大舅哥这么一说，我媳妇赶紧把他两个妹妹、妹夫和我召集在一起，商量每家拿多少钱。看到这是送岳父最后一程，大家都很慷慨，决定统一一个数——每家五千。说好后，媳妇和她妹妹们给她爸守灵，我们几个女婿回家拿钱。当我们把各自的五千元交给大舅哥时，孩子的舅母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昨天晚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披红” 。“披红” 的本意是对在老人生前尽了孝的亲属进行表彰，但近年来“披红”却变了味。就拿这次我岳父的事来说，孩子舅母在我岳父病重期间，很少过问，服伺岳父的重担几乎全压在岳母的肩上。可是，昨晚上，我媳妇姊妹几个商量，为了岳母以后的生活，决定给大舅哥两口子“披红”。我媳妇的五个姑姑也决定给大舅哥两口子“披红”，除此之外，还要给大舅哥的三个孩子都“披红”。理由是不这样做，他们今后怎么在村里处，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孩子怎么讨媳妇？于是在鞭炮和吹过手的唢呐声中，大舅哥一家人都披上了红毛毯，脸蛋在灯光下变得红红的。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了“啧啧”声。
     今天早上的“转饭”——像游街一样，所有的宾客和孝子手拿纸花或燃着的香，沿着逝者走过的地方走一遍。有给大舅哥一家长脸了。
      平心而论，他们家应当给我小连襟 “披红” 。这要从一年前说起：当时，我岳父被诊断为传染性肺癌，肺部已有一块二平方厘米大小的孔。一听医生说是传染病，大舅哥办完入院手术后，就离开了。我们几个女儿女婿轮流陪护，大舅哥一家只是医院催费时来看一下，还要戴上口罩，生怕被传染上。陪护最多的是小连襟，到岳父出院时，小连襟整整瘦了十斤。期间大舅哥的生意没停。有一天，医院催费，大舅哥在外地，小连襟在朋友处借了两千元，过后，大舅哥不闻不问。
      岳父送葬后，我们看礼单，大舅哥收了四万多块，用农村人的话来说就是赚大了。不花一分钱，名利双收。这种现象在当下的农村很普遍，人们比的不是老人活着时咋样尽孝心，而是比死后谁家搞得气派，赚的钱多！ 薄养厚葬的风气很浓厚。
     晚上躺在炕上，看着上初中的儿子在灯下 做作业，不仅悲从心来。回想起这几年来，多么愧对儿子。平时对儿子太过苛刻，一个礼拜连十元的零花钱都没给过。对孩子总是挑剔这，挑剔那的，怕孩子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这次却助纣为虐不眨眼地扔了五千元。
    睡吧，明天还要去咸阳打工呢。为了孩子，为了家。

寒秋 发表于 2015-11-18 21:31
薄养厚葬不可取，老人活的时候多孝心，走了薄葬也安心。

老师说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