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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法兰克福后，九座旅行车就直驶宾根小镇的游轮码头。 约摸等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依次上了一艘有三层客舱的白色游轮。为了一路上观赏风景的方便，我们直接登上了游轮的顶层甲板，有利地形当然早就被在前面码头上船的游客占领了，我们各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汽笛一声低鸣，不一会船就开动了，司机兼导游在码头上向我们挥手后，就把车开向了科布伦茨，他将在那边的游轮码头等着接应我们。 我们的莱茵河游轮之旅是从宾根到科布伦茨，全程顺流而下，约70公里水路。莱茵河发源于瑞士境内的阿尔卑斯山麓，流经奥、法、德等国，至荷兰的鹿特丹注入北海，全长1320公里。莱茵河在德国境内南北纵贯，有865公里。从美因兹到科隆这一段180公里被称作中莱茵河，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的世界文化遗产地，而宾根到科布伦茨就在这一段当中。游轮缓缓驶出了宾根小镇，在前面不远处莱茵河就来了一个大转弯，渐渐进入了狭长的河谷区。这里水面狭窄，水流湍急，处处分布着漩涡和浅滩，过去，船只经常在这一带搁浅遇难，所以历史上这里曾衍生出河底有妖怪的种种传说。顺河而下，到“罗累莱山崖”，这里的地势更加险要，岩壁陡峭，传说一个由美少女装扮成的妖怪，就伫立在莱茵河弯角处的岩顶上，每有船只驶过，她就高声唱着歌，因为被这个妖怪的美丽和她动听的歌声所吸引，船员们往往情迷意乱，便忘了湍急多变的水流和峡谷中行船的风险，常常会发生船翻人亡的事故。自古以来，船行至此，多发事故，是因为这里暗礁林立、漩涡四起，给无数的船只带来了灾难。当河水下降时，这里水下七块危险的暗礁便清晰可见。在当地人的传说中，它也是由七位美少女变成的，这些少女容颜虽美，却个个是铁石心肠，常常在此兴妖作怪，危害河上行船人。如今，船过这里时，罗累莱之歌就会在船上的广播喇叭里响起，游轮上还会用多种语言广播这类古老的传说故事，让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了解这里曾经的历史和灾难。现在，这里的险情早已经没有了，船行崖下，如履平地，安全通过，游客们完全不用担心漩涡和险滩，因为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德国政府曾下大气力整治了河道，清除了暗礁，治理了污染，莱茵河成了欧洲一条安全、清洁和繁忙的黄金水道。 中莱茵河的确是莱茵河中最富魅力的一段。 莱茵河在这里一波三折，弯曲迂回，生动多姿。两岸小山逶迤，连绵不断，低矮的山坡上是一片片修剪整齐的碧绿的葡萄园，间或可见到苍翠的树林。莱茵河的两岸布满了这样的葡萄园区，还有许多残破的中古城堡和沧桑的历史小镇，沿河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这样的小镇或古堡。从各个山头上看到的各式古堡和小镇上看到的罗马式，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罗克式等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各式建筑，我们不难想到在这块土地上曾经有过的争夺与占领。别看那古城堡今天凋敝残破、悄无声息，当初它耸立在山上的时候，可是扼守莱茵河水上交通的关卡，是指挥战斗、镇守一方土地的要塞。在欧洲历史上，围绕莱茵河有一部惊心动魄的“屠杀和战争的历史”。就说科布伦茨吧，这座建于2000多年前的古老城市，历史性的跨越了从罗马时期的建造到现代文明时期。塞尔特人，法兰克人，墨洛温人以及别的种族的人都曾经是这块土地上短暂的“主人”，他们在莱茵河两岸的征战、杀戮和建设，都留下了自己的历史痕迹。战争的厮杀与呐喊早已烟消云散了，莱茵河如今静静地在这里流淌，向人们诉说着罗马帝国、法兰克王国、查理曼帝国、神圣罗马帝国至普鲁士王国过往的历史和今日的繁华。 莱茵河两岸的葡萄园、古堡和历史小镇，高速公路上一串串的小汽车和疾驰而过的流线型电力机车交织成了一个既传统又现代的多姿多彩的瑰丽画卷。走进一个历史小镇，我就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见到那些尖顶的小屋子，就好像那里曾经发生过格林童话中所讲述的那些迷人的故事。说句老实话，我对于德国的梦，就始于格林童话，继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中国放映的《茜茜公主》这部外国电影，茜茜公主因不满于奥地利宫廷的内斗和那些繁琐的皇家礼节，抑郁成疾，外出养病，乘船游览莱茵河的那些漂亮的风景画面，深深地吸引了我，使我感到震撼。当我自己坐在莱茵河的游船上，近距离心无旁骛地欣赏这些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致时，我真的有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的感觉。莱茵河是一条美丽的河，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公贵族，还有那些到此一游过的文人墨客，明星大腕，无不沉醉在莱茵河天然的瑰丽景色之中，也没有不赞其美、嘉其言的。据说1845年维多利亚女王偕同她的德国夫君艾尔伯特王子，曾冒雨到此游览，当她看到两岸沿途布满尖顶教堂、金色的风信标和整洁的村镇，以及在峡谷和山丘上连绵的大片葡萄园时，对这里的美丽景色也是赞不绝口。这里的确是“大自然的乐土”（剧作家克莱斯特语），是“上帝赐福之地”（歌德语）。 许多人对莱茵河的痴迷不只是因为它的自然美景，更因为它是一条文化之河，艺术之河，思想之河，是流淌着智慧的一条河。莱茵河流域地灵人杰，这里产生并培育了许多世界级的著名人物，记载着密密麻麻的人文历史，从这一点上说，这是世界上许多大江大河都无法相比的。在波恩，诞生了天才音乐家贝多芬。在杜塞多夫，诞生了大诗人海涅。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领袖和导师马克思，青年时曾在波恩学习，在科隆编发《莱茵报》。海德堡，启迪过舒曼、门德尔松、和理查斯特芳斯，韦伯索性住在海德堡完成他不朽的乐章。许多名人就读过海德堡的著名学府，哥德深爰海德堡，马克．吐温说海德堡是他到过的最美的地方。有人说莱茵河的沿岸，或主流、或支流，你随便走进一座城市、一座大学，你或许就会发现一个有世界影响的哲学家、文学家、科学家、音乐家等，例如康德、黑格尔、尼采、叔本华、马克思、恩格斯、胡塞尔、海德格尔……如果你喜欢哲学，你就会发现莱茵河是一条思想顺着河道弥漫和传播的河；如果你喜欢文学，你可能发现歌德、席勒、海涅、霍夫曼、黑塞；如果你是一个古典音乐的爱好者，沿河你会看到贝多芬的故居、舒曼的墓地、瓦格纳剧院、勃拉姆斯手写的曲谱、巴赫演奏用过的管风琴……这应该不是夸张。 在世界上的大河中，莱茵河的长度、水量和流域面积都是排不上号的，要排恐怕也在几十名之后，但是，她在人类文明史中的地位远比她作为一条河的地位要高得多，她流淌在西方文明的心脏，流经西欧经济发达地区，是一条静谧而又浪漫的河流，正如法国著名的历史学家费弗尔说过的那样，“整个欧洲没有一条河能与莱茵河匹敌。” 莱茵河还是一条商贸之河、观光之河、财富之河。莱茵河航运十分方便，是世界上，航运最繁忙的河流之一。莱茵河干流全长1320多公里，通航里程将近900公里，其中大约700公里可以行驶万吨级海轮。莱茵河还通过一系列的运河与其它大河连接，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水运网。莱茵河长度不及长江干流6397公里的四分之一，但它的货运量在去年（2005年）以前一直高于长江和密西西比河，稳居世界第一，它是世界上航运价值及利用效率最高的河流。其实，用不着统计数字，这一点我们坐在游轮上通过实地的观察多少也能感觉得到，那往来穿梭的货船和游轮，使得莱茵河上的水运业务和水上观光游览的商业活动十分繁忙。在宾根城外莱茵河心的莱茵岛上有一座“鼠塔”，据说它是由罗马元帅德路威斯在公元前8年修建的专门用来征税的关税塔。可见，一直以来，莱茵河就是一条繁忙的商贸、财富之河。 能有如此的高效率和财富积累，这是德国人认真工作创造出来的成绩。我们乘坐的游轮到科布伦茨码头靠岸时，我因为站在上岸者队伍的前列，得以观察到德国人工作认真精神的一个感人细节，就是在游轮靠岸时，船和码头之间有大约二、三十厘米宽的间隙，为了不使这个间隙给老人和孩子带来不便，工作人员待游轮一靠岸，两个大汉立即跳上码头，将早先就放置在码头边上约一米长、不到两米宽的一个不锈钢“扶手走道”（姑且这么称吧）抬过来，一头稳稳地卡在游船的内船沿上，一头紧搁在码头的塑胶走道上，这样就消灭了可能带来事故的“间隙”，保证了游客上岸的安全。 世界上每一条大河都孕育了一种文化，滋养了一个民族，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传奇。坐上开往科隆的中巴旅行车，看着车窗外向北静静流淌的莱茵河水，我在想，如果说黄河的传奇是中国龙，恒河的传奇是印度象，尼罗河的传奇是埃及这头非洲狮，密西西比河的传奇是美利坚合众国这只美洲虎的话，那么，莱茵河的传奇又该是什么呢？ 不管莱茵河的传奇是什么，莱茵河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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