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小说】“钓鱼”日记（二十七）

　2011年11月18日星期天晴
　　昨天晚上，我骑着自行车，沐浴着路灯光，穿行在长长的车流中。辉煌的街景，休闲的城市人，勾人食欲的路边小吃摊，都与我无关。带着满身臭汗，回到出租屋。
　　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准备取钥匙开门时，门却开了，我媳妇来了。我愣住了，她用手在我肩膀轻轻拍了一下：“发啥瓷呢？快进屋。”说罢，连拉带拽地把我拉进了屋里。我眼前一亮，杂乱的屋子被媳妇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和用具都摆放有序。早晨走时没来得及叠的被子、脏兮兮的床单不见了，干净的床单上，整齐地放着一床套着洁净被罩的被子。所有的脏衣服和脏床单脏被罩不见了踪影。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媳妇，想赞美她几句，被媳妇挥手禁止了。媳妇让我先坐在方凳上别动，她连忙取来洗脸盆，从盛水的红色塑料桶里舀了些凉水，又从热水瓶里倒了些开水，然后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抬头对我说：“老公，坐近点儿，我给你洗脸、洗头。”我一边摆手，一边说：“不，不，不，我自己来。”媳妇那肯依我，把洗脸盆往我跟前挪了挪，把我的头往下一压，用毛巾给我洗起头来。头发浸湿后，又给我头上涂抹上海飞丝，用双手揉匀。边给我洗边数落我：“都老夫老妻了，还害那门子羞？”第一遍洗完后，又给我用温水洗了一次。
　　洗罢头和脸，媳妇有让我把衣服脱了，重新给洗脸盆里盛了温水，给我洗起澡来。我要自己来，媳妇不让。洗罢澡后，媳妇让我躺在床上别动，先歇息会儿。媳妇呢？她倒掉脏水后，顺便接了一盆凉水，把我脱下的脏衣服泡在水里，给衣服搽上肥皂，先泡着。看着媳妇忙前忙后的，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多天来打工所受的委屈和羞辱，顿时烟消云散了。
　　媳妇洗完手，取来一本街头发的《男人帮》杂志，平摊在床上，从炒瓢里盛了一碟鸡蛋炒青椒，放到杂志上，又把买的馒头袋放到杂志旁的床单上，转身从饭锅里舀了一碗米汤，递给我。做完这些，她才给自己盛了饭，拿了一个小方凳，坐在床前的空地上，一起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媳妇让我歇息，我只好躺着，玩手机。媳妇先洗刷完碗筷，然后又洗起我脱下的脏衣服来。媳妇就这样像陀螺一样忙着，让人看着着实感动。晚上九点多，媳妇才上床歇息。
　　我问媳妇：“来城里为啥没有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才不呢！一来怕你想我分心，在工地上干活不安全；二来，人家想给你一份惊喜嘛。”说着身子往我怀里挪了挪。
　　我顺势把媳妇搂在了怀里……不知是因为我体力透支过多，还是过于紧张，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气得媳妇嘤嘤地哭了起来，用小拳头捶打着我的胸膛，边打边委屈地说：“把你个没良心的，是不是在城里学坏了？我在家里又是做务庄稼，又是管孩子，你倒好，在城里逍遥自在。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我连忙解释道：“天地良心，我没有。干一天活回来累得一口水都怕烧，还有本事干那事？”
　　“果然被姐妹们说中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一天不管就学坏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你离开我都半个多月了，你就不想我？想我，你咋弄不成？”
　　我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只好耐着性子劝她，向她发誓。好不容易才劝说得媳妇不哭了。
　　黎明时，我们才成功地做了一次，消除了媳妇的疑惑。
　　后来媳妇才告诉我，她来城里的原因：昨天早晨，媳妇和村里几个相好的年轻媳妇在一块儿做十字绣，边做边开着玩笑。其中一个姓李的胖媳妇，告诉媳妇她们几个姐妹，她娘家村里有一个年轻男的，在城里打工，慢慢地，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了，被城里的狐狸精给迷住了，他媳妇一说他，索性不回家了。这还不算，最近还要和他媳妇离婚呢。说得媳妇心里痒痒地。送走那群年轻媳妇后，就把孩子托付给大嫂，搭公共汽车来城里了。
　　早晨七点多，我睡得正香，耳朵一阵刺痛，疼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媳妇正在用手拧我耳朵。我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我还没睡够呢。”
　　“快起来，太阳都把沟子晒红了。”
　　无奈，伸伸懒腰，坐了起来，接过媳妇递来的衣服，眯着眼睛，边穿衣服边囔囔：“还要不要人活了？真是的。昨晚瞎折腾了一宿，我刚刚睡着，就吼什么呢吼！”
　　“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干活去窝在被窝里，你不嫌挣钱了？不挣钱，明年下半年儿子要到城里上高中了，拿啥供孩子？”
　　我哑口无言，只有快速穿衣洗漱的份。
　　边吃媳妇端来的热乎饭菜，边对媳妇说：“媳妇，我今天起来迟了，就不去‘鱼市’了。我陪你到咸阳湖、统一广场转转，顺便给你和孩子买一身过冬的衣服。”
　　“赶紧吃，吃完了到‘鱼市’去!起来迟咋啦？挣不下个多还挣不下个少？买衣服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挣钱就行。”
　　媳妇说我走后，她把碗筷一洗刷，屋子一打扫，就离开。她一个人到嘉惠市场逛逛，给一家人买点衣服。并说她一个人能行，让我安心干活。逛够了，她直接到车站搭车回家，不再回出租屋了。临了，还一再叮嘱我要管好自己，别花心。要是花了心，她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骑着自行车向“鱼市”赶去。今天运气好，刚到就钓到了活。活很轻，下午早早就下班了。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着媳妇和我这些年的生活：我和媳妇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然后结合在一起的那一种婚姻。刚开始，因为缺乏充足地了解，生活充满了坎坷。经过了几年的磨合，慢慢地，彼此之间多了些了解，关系也渐渐好起来了。哪像现在的80、90后，观念开放，还没认识几天就整天腻歪在一起，“老公”“老婆”不离嘴。
　　媳妇人虽然厉害了点儿，可她能吃苦，会体贴人。记得怀孩子那年夏天，大忙天，不让去地里，可就是扭不过她。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到麦地里帮我捆麦子，捡麦穗，感动得村里人啧啧称赞。
　　记得孩子一岁那年秋天，让她在家看孩子，别去地里，他又是背着孩子，悄悄跟在我后面去地里掰玉米。
　　还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我骑自行车去城里办事，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天上瞬间布满了乌云。不一会儿，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这时我正好起到了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没带雨具。没有办法，只能望家骑行。到家时，已经淋得像个落汤鸡。媳妇见我那副狼狈样，哧哧地笑出了声。一边给我寻找替换的衣服，一边关心地问这问那。我一一做了解释，她才放心。待我换好衣服后，怕我感冒，又到厨房给我熬姜汤。喝着媳妇熬的姜汤，心里暖洋洋的。
　　过日子难免有争吵。有一次，镇上过会，我背着媳妇给了父母五十元逛会钱，不想不久后母亲说漏了嘴，被媳妇知道了。媳妇拽着我的左耳朵，把我拎到房子里，一阵猛训。说什么把他不当人，她又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这样做，无疑是在扇她耳光，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叫她麻咪婆娘？此后十多天，和我不招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他媳妇的脾气也大起来了，便得越来越不讲理了。慢慢我已明白了，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家是个将爱的处所。只有有爱，家才充满阳光，处处飘逸着甜蜜的气息。
　　
　　2011年11月19日星期天一阴
　　早晨醒来，鼻子很浪，头疼得很，不想起来。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一看手机，十点多了。不敢再睡了，肚子也饥了。穿好衣服，下了床。找了一顶单帽戴在头上，出了门。
　　来到大街上，感觉非常冷，看看泰安，这才知道今天是阴天。下意识地把上衣裹了裹，向附近的老百姓大药房走去。刚进门，女服务员热情地走上前来打招呼，问我买啥药？我把病情简单述说了一下，女服务员给我介绍了感冒胶囊，我要了一盒。缴费时，女服务员问我有医保卡没有？我自嘲地说，有医保卡的话，我就不来这儿买药了，会直接去医院的。
　　回出租屋后，用煤气灶少了一热水瓶开水，把药吃了。躺倒床上，蒙头大睡。直到晚上八点多才醒来，感觉浑身清爽多了。
　　打开手机，有许多未接电话，一查看，都是媳妇打的。惊得我一头汗水，不知家里出啥事了。回过去，媳妇接了，在电话那头焦急低温：“你好这没有？咋不接我电话？”
　　“我感冒了，在床上躺了一天。”
　　“你看你，咋搞的，就感冒了？”
　　我给媳妇原原本本地叙说了感冒的经过。媳妇安慰了我几句，叮咛我管好自己后，就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又吃了一次药，躺倒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