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小说】“钓鱼”日记（三十三）

                2011年12月1日 星期六 晴
            下午快六点，我回到出租屋里。刚走进门一会儿，心想，先歇会儿吧。鞋没脱，就顺势倒在床上，和衣而卧。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我打了个机灵，醒了。睁开眼，看到媳妇站在床边，正用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吓得我毛骨悚然。见我醒了，爱恋地说道：“看把你累的。鞋都知不道脱，也不给身上盖个啥，感冒了可咋办呢？”
           我开玩笑说：“感冒了才好呢。我感冒了，你正好来了，有你服侍我，多幸福？”
           “想得美！”媳妇边说边取被子给我盖上。
            “好好睡会儿。我给咱做饭去。饭做好了，我叫你。”
            我还能说什么？遵命就是。
            媳妇做好了晚饭，叫我起床。闻着香喷喷的菜肴，我感激地望着媳妇，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媳妇用用手打了我一下，说:“馋猫！”
          吃过晚饭，我和媳妇正要休息，我的手机响了。我忙打开,一看，是甘肃老苏的电话。
           “喂，苏大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有啥事？”
          “是这样的，今晚我在火车站看了一处活，差一个人，你来不？”
           媳妇给我使眼色，示意我不去。
           “苏大哥，干一个晚上？”
          “不会那么晚。最晚十二点左右。”
          那好，我来。”
         “说定了，你一定得来。”
          “我一定来。”
        我起身穿衣服，媳妇阻挡。我对媳妇说:“让我去，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了，最近活不好找，你今晚不去，以后苏大哥有活就不会叫我了。你想，要耽搁多少钱？”媳妇这才不情愿地缩回了阻挡我的手。
        我穿好衣服，给媳妇盖好被子，对媳妇说:“听话，好好睡，我会早早回来的。”
        我走出出租屋后，听到门后传来媳妇的声音:“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等你！”
        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晚归的人们行色匆匆，像鸟儿急于奔巢似的。沿途的路灯照的街面如同白昼一般。街两边的酒馆饭店，超市等门头的霓虹灯在闪烁变化，像一群顽皮的孩子，挑逗着大人的忍性。我无心看这诱人的街景，迈开大步向火车站赶去。
         我到火车站时，苏大哥他们早到了。我这才知道，我们今晚干的的活是清理装修前期拆的建筑垃圾。
         晚上九点半后，我们才开始清理垃圾。从这时起，乘车的旅客高峰已过，我们运送垃圾就不会给旅客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六个人分成三组:两个人到三楼有塑料编织袋装垃圾从三楼往一楼大厅的一个无顶小房子里扔；两个人用铁锹往架子车上装垃圾；另外两个人轮换着拉垃圾。
            大厅里有暖气，拉垃圾的两个人很辛苦，一个人推架子车，一个人开关大厅的门，不能让大厅外的寒气进入大厅。还有，要非常小心，不能磕碰玻璃门。
            活不很重，但很难出手。
          开始干活了。苏大哥和一个人到三楼背垃圾，扔垃圾。等垃圾扔的差不多了，我们几个才进去。我和小周用铁锹装垃圾。小朱和小刘运垃圾。我和小周先用手把块状的，沉重的垃圾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架子车里，待装到多半车时，再用铁锹往架子车上装碎垃圾。
           才干了一会儿，就出汗了，感觉热的不行，我脱了棉袄。他们几个也一样，满头大汗，贴身的线衣黏在身上。
           苏大哥他们俩，要扔垃圾了，从上面给我们喊话，让我们离开小房子。我们四个人离开了。
           趁着这个空隙，我到坐满等候列车的旅客的候车室（因大厅装修，旅客候车改在了楼上）倒水。走到离饮水机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候车的旅客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我，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着让人羞辱。我立刻想转身离开，但难忍的口渴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只迟疑了一下，就继续往饮水机旁走去。打开饮水机下面的小柜子，取一只纸杯，放在龙头下，接了半杯开水，再在另一个龙头上兑了一些凉水，然后，一仰脖子，‘“咕噜噜”灌下肚子。之后，用右手抹了抹留在嘴外面的水。还不解渴，又接饮了一杯温吞水，这才不感到渴了。转身向小房子走去，顺手将纸杯扔到装垃圾的架子车上。身后旅客的议论声权当没听见。
          苏大哥他们垃圾扔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才又进到小房子里。小房子里烟尘雾罩，呛得人非常难受。有人提议，往垃圾堆上撒些水。这办法真灵，撒过水后，果然不呛人了。我们这下才开始干活。刚刚凉下的身子，立刻又变得汗流浃背，热了起来。
          垃圾种类很多，有些熏人。垃圾里除了瓷砖碎片，水泥块外，还夹杂着旧工作服，烂手套，废弃的账本等。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垃圾里还有带血的卫生巾和用过的避孕套，让人感到恶心。
           正在埋头苦干，忽然听到苏大哥从楼上朝我们话，让我们躲开，他们又要往下扔垃圾了。我们几个又离开了小房子，开始了短暂的休息。我们靠着大厅的墙，蹲在地上，开着带荤的玩笑。其中一个文绉绉地说:“我给大家讲个段子:一个知名的男画家，有一次画了一幅硕大的蝴蝶，得了比赛特等奖。轰动了。其他画家慕名来取经，男画家笑而不答。后来，秘密被男画家的老婆泄露了出去——男画家是用屁股画的。
          一位女画家，如法炮制，画出的蝴蝶很美，可遗憾的是，蝴蝶没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你们知道为啥吗？”
          大家费了好大一会儿神，终于明白了，发出了会意的笑声。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我们四个又开始转运垃圾了。
          正装垃圾时，苏大哥来了。他对我们说:“注意点儿，我们刚才往垃圾里扔了三四根废暖气管，你们把它们放到垃圾里转到外面去。”
我们让他放心，绝对不会让车站的人发现的。
          当垃圾堆快装完时，废暖气管露出来了。我们把废暖气管装在架子车底，给它们上面盖上垃圾，转运出去。
          夜里十二点半时，大厅里的垃圾转运完了。我们六个人一块儿到大厅外面装车。车是苏大哥雇的，负责将垃圾运到建筑垃圾堆放点。
          最后一卡车垃圾运走了。我们长舒了一口气。苏大哥让我把那几根废暖气管装在塑料编织袋子里背走。我不要。苏大哥凑近我耳朵旁边小声说:”你拿回去明天卖了，给我买一包烟就行。我原本是打算卖了请大伙儿吃顿饭。现在，废品收购站已关门了，再说，我们离得远，路上碰到警察不好说。只好让你带回去，处理掉。”
          我推脱不掉，只好背了废暖气片往回走。
          夜深了，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已经变得异常静谧。依旧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但街上行人已寥寥无几。刚才还大汗淋漓的我，这会儿已经感到刺骨般地寒冷。背在背上的废暖气管跟我作对似的，不断往下溜，害得我走得歪歪斜斜的。索性，扛到肩上，往回走。
          半路上，果然遇到两个巡逻的警察。见我扛个编织袋，一走一瘸的样儿，立刻走上前来，喝声站住 ，我立刻站住不动了。支支吾吾回答完他们的问题。警察不信，让我打开编织袋，检查一番后，才放我走。警察走后，我想立刻撒腿跑起来，可我抬不动腿。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真险啊！要是被逮到公安局，那可惨啦！
        回到出租屋里 ，轻轻放下编织袋，不行吓醒沉睡的媳妇。可谁知，编织袋落地时，还是发出了声音。媳妇媳妇拽动绳子，拉亮了点灯，惊恐地问：“谁？干什么？”看到是我，立刻嗔道：“吓死人了！回来也不拉登？”我忙安慰道：“是我不对，这下总该行了吧？”
        媳妇走下床来，站在我身边嗅了嗅，说：“累了吧？出那么多汗？”
        “不累。”
        媳妇，边和我说话，边从热水瓶里往洗脸盆里倒 热水，然后舀了些凉水汆到热水里，对我呶呶嘴，示意我脱掉外套。我顺从地脱掉外套，站到洗脸盆边，媳妇给我洗起了头，搽洗了身子。她边给我洗，我边跟她开玩笑：“呵呵，没想到，我还想瘦了美女洗头了。”
        “乖乖地，别再贫嘴了。要不是可怜你辛苦了大半夜，我才不给你洗呢。”
        “你就这么好心？还不是嫌我脏，想......”
         这下可惹恼了媳妇，他不干了。嘴里骂着“你好坏”上床去了。
        我只好自己茶洗完毕 ，倒掉水。上床给媳妇赔不是。
        ......          ......
        早晨醒来时，太阳已经一人多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