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园来了一位保安叫瓜娃,四十岁了,还只身一人,只知道他是城北山脚下枣子河人。瓜娃随和,见人都微笑,只是话少一点,偶然说几句话,就憋得脸红。但稍加在意,你会惊讶地发现瓜娃重眼重皮,身材相当好,穿上这身保安服,还真是个帅哥。 幸福园是个养老不养小的地方,但瓜娃喜欢,他值守门卫,很尽心,也很热情。凡是看望老人的,通知瓜娃操心的事,瓜娃都会一一照办,而且做得很好。时间一长,幸福园的老爸老妈对这个保安很有好感,有的还常常为瓜娃结算食堂的伙费,老头张就是其中之一。 瓜娃的底细只有幸福园张主任知道,对瓜娃的不幸遭遇,张主任记在心里,想在脑中,有时候还有点寝食难安,什么时候能为瓜娃拾掇个媳妇,那怕是个带孩子的都行。 十五年前,瓜娃的父亲脑溢血,得了半身不遂,在床四年,耗尽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父亲走后,留下瓜娃和那个爱叨唠的母亲,母子俩在枣子河村人心中是相依为命,免强地向前推着日子。 为了能给母亲有个依靠,瓜娃未外出打工,在村子周边做乡活。一般早出晚归,工钱自然比在外打工少得多,可结账快,每半月或一个小活完了以后就结算。瓜娃没有学下做大工活的技能,只做小工,工资就少,如大工每天挣100元,小工最多是60元,干活的主家每天发一包烟,瓜娃的工友一天抽一包烟,而瓜娃则不抽,也不给别人发,把攒下来的烟便宜卖了,算是自己增加一点了工资。 十年前,母亲上山植树,不想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准后脚踝,严重骨折。瓜娃一个大小伙,给母亲接屎端尿三个多月。六年前,母亲在雨天上厕所摔倒在院子里,又一次盆骨骨折,那个惨状,让人难以想像。母亲伤势稍好后,瓜娃便又做乡活了,每天早上母子俩吃过后,瓜娃就出外做工去了,晚上回家后再与母亲吃晚饭,母亲受罪半年后,那年夏天,奇迹般地住着拐杖出现在了晒场上,竟然还能帮瓜娃看晒场上的麦子。那段时间,瓜娃的叔叔托人给瓜娃介绍了一位有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姑娘,说是只要能给瓜娃生个娃这个家就不会散,但瓜娃回绝了,瓜娃说他养活不了,只想陪着母亲过。二年前,母亲无疾而终,走得很安祥,瓜娃彻底自由了,心灵得到解脱,因为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陪伴在了母亲身边,枣子河村的人都感慨于瓜娃的孝心。 瓜娃很尽职,轮班的时候也不闲着,与幸福园中的老爸老妈相处很好,不是拉家常就帮着在园子里的空闲地种菜。一天夜里,天下着大雨,老人们早早地休息了,幸福园显得一片安静和谐。可就在晚上十点多,老头张突发病,打120后,为了争取时间,瓜娃从五楼背起老头张就冲到大门口,救护车一到,瓜娃就帮着护士抬老头张上了车。由于争取到了最佳抢救时间,老头张的病很快就平稳了,医生说,如果晚到五六分钟,老头张就没法抢救过来了。幸福园张主任和所有老人都给瓜娃点赞。 老头张病愈后,让儿媳翠侠带了一大堆水果感谢瓜娃。瓜娃说:“只要用得着,他随叫随到。”老头张不知叫了瓜娃多少次,瓜娃没有记,老头张也没有记。一年后,老头张安然长世。弥留之际,把瓜娃叫去,捅破了那张纸说,要把女儿嫁给瓜娃。 老头张的遗愿在张主任的搓和下,瓜娃和翠侠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这事就这么巧,翠侠就是十多年前,介绍给瓜娃的那个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姑娘,那时,老头张他们还在离枣子河不远的乡下住着。后来,翠侠嫁给了老头张的儿子,生活很幸福,不幸的是几年前丈夫在工地出事,落下她、女儿妞妞和老头张,三代三人生活在一起。 瓜娃和翠侠的婚礼在幸福园举行,这是幸福园“开园”以来,第一桩喜事,所有的老爸老妈都为他们祝福。 在烛光通亮的洞房内,憨憨的瓜娃终于大胆地表白了,十年前,我没有同意你,是因为我给不了你幸福的生活。如今,幸福园有这么多的老爸老妈,他们就是咱们的坚强后盾,我们会过上好日的。瓜娃报起妞妞那瞬间,兴得有点醉了,一次娶娘俩,他有家了。婚后第三天,翠侠把自己的缝纫部搬到了幸福园,她要为幸福园的爸爸妈妈缝制最合身的衣服。 后来,瓜娃才知道,老头张是矿上的老英雄,一生未娶,儿子是救过老头张性命而牺生的工友的儿子,翠侠是老头张半道捡回来的弃婴。 瓜娃心里更加清楚:这个家更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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