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凤霜 于 2016-2-6 13:39 编辑
时间悄悄地从我们的身边溜走,不等你伸手抓住它,岁月的车轮就把时光老人又送到了年末。我们凤县山里人每一年的岁末家家都有杀年猪的习俗,因为杀年猪增加了浓浓的年味,所以杀年猪就成了年末的一桩大事。 杀猪匠如约而止。烫灶水沸,几个壮汉从猪圈里拖出一头膘肥体壮、腰臌股圆的大肥猪,摁按在院坝长条木凳上。每次轮到我们家杀猪,母亲都很怕听到猪那惨烈的叫声,也不敢看那惨烈的场面。猪被抬到杀猪凳子上,母亲必定会让我们躲起来。而她自己透过窗户缝,边看边偷偷地抹泪。 按照山里人的风俗,杀年猪的时间很讲究,首先得等到冬至过后,选一个吉利的日子,再找一个手艺过硬的杀猪匠,主人要的是“一刀清”。 杀猪时,只见杀猪匠他围着腰裙,手持铮亮亮的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猪匠下刀子要快准狠,不然会不吉利。女人们找盆子接猪血,如果猪血太少,也会觉得兆头不好,心有不悦。猪血炒酸菜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美味。男人们趁着猪身还有余温,拽耳朵,扯猪脚,将猪抬进大木梢里。然后灌气烫毛,倒上滚烫的开水,杀猪匠拿出许多许多拳头大的浮石,帮忙的人一起动手,用粗糙的圆石褪猪毛。负责的杀猪匠会把猪蹄壳拔除,猪毛褪得干干净净,猪皮白白生生的。如果猪太瘦,杀猪匠会在猪后蹄子上开一个小孔,用通杖顺着猪皮捅,一直捅到猪脖子,然后吹气,让猪看起来肥硕起来,猪就可以出梢了。 先去掉猪头,猪脖子。 然后开肠破肚。杀猪匠在大家的帮助下把猪用钩子倒挂在屋檐下,再用清水清理一遍就可以开边口了。开边前还得先祭祖,香烛纸主人早已备好。再沿着猪的脊梁骨将肉分成两半,哪道工序用哪把刀杀猪匠早就是烂熟于心的,开边得用最锋利的轻便刀,得果断又小心,不能伤着肚腹里的肠肝肚肺。杀猪匠小心翼翼地一样一样取出,用国根条(主人家一般都会事先准备好)套好后交给主人,再把大肠、小肠轻脚轻手放于簸箕里,接着就开始理肠。理肠就是把脚油与肠子分开后,再把肠子翻转,粪便倒出。看似简单,撕油时不能弄破肠子,否则脚油会被粪便污染。 杀年猪几乎千篇一律,十分热闹,在主人与往年的比评中,一头肥猪便大卸八块。这时候,女主人出来,请杀猪匠割一个大点的带尾巴的猪屁股。杀猪匠往往应道:“呵呵,孝敬老丈人!”随之溅起一阵子开心的笑。最后,杀猪匠再一条一条地砍下来。主砍一条称一下,用一种非常原始数字在每块猪肉上记下斤数,放进大竹篾框里。我们凤县人杀猪,很少看到人将排骨和肉分开的。一边记斤数,一边在肉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粗盐。等全部砍完,全部挂在厅堂火塘上的大梁上,让北风和烤火的烟火慢慢去熏干成红艳艳的腊肉。 杀猪这天,主家把左邻右舍邀请来吃刨猪汤.女主人和来帮忙的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男人在八仙桌上扯长牌,孩子在院坝上尽兴嬉闹,一个农家院坝喜气洋洋。但我们农家却把每一家杀年猪,演绎成迎接新年的一段段快乐的好时光。杀了年猪,主妇们腌腊肉,灌香肠,做臊子、盐、花椒、五香、八角……家家各有好操持。 小孩期盼着、跳着、唱着:“胡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老人老是惦记出门打工的儿女,不时估算他们回家的日子,或翘望通向远方的山路,想象一个久违的身影,会忽然出现。 杀年猪的习俗在我们这里已经延承好多代人了,现在随着城市化推进,养猪的也少了,杀年猪的习俗已渐行渐远了。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刨猪汤”的热闹场景却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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