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下李说 于 2014-12-23 10:55 编辑
记 忆 大 海
------月下李说
我对大海的感觉从来就没有完整过一次，都是零敲碎打的，若干年就突然的有那么一次机会，那么短暂的一种感受。所以大海对于我来说，就变成了记忆中的碎片，就只能一点一滴的去追忆。 一 总想着海水是蔚蓝的、清澈的，一眼能看到五颜六色的沙石和奇形怪状的海鱼，可当你真正看到大海时，你就明白那只能是影视镜头里的产物，真实的海，并不那么美丽，那么可爱，有时还有点可怕。 那是在普陀山的头一个晚上，吃罢了海鲜就去海边溜达。不喜欢人造的海堤，便在一片奇怪形状的礁石滩上往海边走，那是需要连爬带摸的过程，需要十分的小心和谨慎，但这个过程对于很少见到大海的人来说，却有着无比的喜悦和好奇。终于来到距海水最近的一座如山头状的礁石是坐定，这才去观望心中向往的大海。 此时，已暮霭沉沉，海和天几乎都是黑灰的、蒙蒙的，分辨不出天和水，只是在那快要看不到的尽头里，有着一条暗暗的直线，那便是海平线了。天上的云是一团一团的，压的很低，象要贴在了海面上，而海水总是不安静，一浪推着一浪向我们扑来，轰通通的一股震动，便又哗的一片乱响，海水儿便满世界的乱跳，打在我们的衣裤上，落在嘴角里，就一种苦涩的味道，一种鱼腥的味道。 这便是海，我对它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往远看，这个世界就全是水的世界了，一个动荡不安，昏昏暗暗，永无宁日的世界，就想象不出，生活在海底的鱼儿，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会有生存的快乐和幸福吗！这么的无边无际，海阔天空，人立在海边的礁石上，就像蚂蚁站在了一片树叶上又被丢到湖泊里，渺小的没有了自己。又听到海浪在剧烈的震荡，天色越来越暗，人心就像被挤压成碎片似的，很是惊骇。 远处的海几乎是看不清了，只能听到海浪在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哗哗的浪花越飞越高。站在岸边半山上的朋友拼命地向我们呼喊招手，我们却一无所知。偶尔，我们回过头去，眼里的一瞬间，发现了她的举动，我们才惊慌起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危急了。 海水在涨潮，很快，我们站着的山样的礁石在缩小，回头望去，来时的礁石滩，已经充满了一半的海水，眼看着那潮水一步又一步的上升，我们拼命地往回跑，连滚带爬，衣裤都浸透了，踏着上涨的海水，在礁石间跳着跑着。当我们踏上海岸时，身后已经是一片汪洋，礁石都不见了，只有象山样的那块礁就露出了斗大的头，时不时就叫海浪淹没了。 这时的人心，就特别的惊慌，不敢往后想，想了心跳就加快。再看那黑茫茫的大海，听那海浪的波涛声，人就特别的灰暗，有一种惧怕和惊恐。面对着这个海的世界，人能算做什么，人类的智慧又能算做什么。大海只所以美丽，是因为它当时有着美丽的心情，一旦它生气、恼怒起来，它的可怕、凶残会让所有的生命死无葬身之地。这次的看海，就让我领略了它一点点的脾气，就这都惊的我一夜未眠。 二 去青岛是我看海最好的一次。那海在崂山，在仰口湾的沙滩上。清晨四点多，我们就去踏海，没有太阳，天却是蓝蓝的，海水也是青蓝的，细黄的沙柔软着我的脚，踏进了海水，沙就慢慢地泻了去，海浪轻柔极了，慢慢地向我脚面浮了过来，漫过我的脚脖，又在往回缩去，总是不紧不慢的，缓缓的让人舒心。 沙滩上有的是贝壳，扇形的，螺状的，也有细碎的小礁石，棕黄色的好看。又看到了长长的海藻，爬在沙滩上，绿的叫人喜欢。这时的天，开始有了一带胭紫色，浮在东边的海平线上，又在慢慢地变浅、变红，很快就有着光亮映出，光越来越强，开始刺眼，一个光团就跳出了海面，世界立即就变得美丽起来，海面的朦胧渐渐散开，有金光闪闪的东西在海上跳动，天空有了浮云，云都绣上了金边，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让人激动地在沙滩上狂奔雀跃。 这个海上的日出，就像一个童话的世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又开始了新生的一天，无论是海里的鱼，天上的鸟，山上的树和草，沙滩上的贝和有智慧的人，都为这美丽的阳光、大海、蓝天而欢欣无比。我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就感受的大海给我带来的快乐是那般的阳光灿烂，让我终身难忘。 三 在北戴河我下了海。那是一个海滨浴场，也是将近傍晚的时候，我们一批人就下到了海里。那天有云，云是一块一块的在海上飘动，有风将海浪一遍又一遍的往岸上推，我们象架着浮云，时起时落，落下的感觉就特别的舒服，知道脚下有细沙铺就的海床，人心就踏实，就大胆的笑，大胆的戏闹，再往海里去，感觉慢慢就发生着变化，人漂浮在海面上，不时的有浪将你托起放下，又托起又放下，你离海岸越来越远，那颗心就愈来愈空落 你看到的海，不是一个广袤无垠而又平静的海，它是一个一个浪花掀起的水的谷峰，不断的在变幻，不停的在跳动，又不住的往你脸上贴水，你无法躲避它。眼看着残阳渐渐掉进海里，海水就变得阴暗起来，那空落的心便又开始紧张起来，不知脚下究竟有多深，而最担心的是那令人恐惧的鲨鱼，那玩意是能将人撕得粉碎，再一块一块地吞吃掉，这个电影上的印象太深了，只要想起浑身就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开始拼命往回游，借着海浪，我们终于爬上了岸，躺在沙滩上，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望着那灰暗的夜空，听着海浪哗哗的声音，那颗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我开始寻找另一种声音，那是海浪拍打天空的声音，它不像浪花拍打礁石那么的激烈，那么的冲动，而是很柔软的，由近及远慢慢地响着去，那声音很轻妙，哗—哗—哗—，很有节律，又非常悦耳动听，就像一支海上的小夜曲，悠悠的向远方飘去，向着天空和大海的深处轻轻地飘去。这时的人就静极了，完全融入了这个夜的世界里，融入了暖暖的沙滩里，那儿就留下了几个人的印记。几乎是到了半夜，我们，才静静地离开了大海。 四 有台风的季节，我曾与大海擦肩而过，由普陀航行到上海，那是一夜的擦肩，让我惊魂了几十年不敢忘记。 由于台风，所有的快船全停了，只留下一艘大的轮船泊在码头上，我们匆匆蹬船并找到自己的舱位。脚下总是在摇晃，走不出直线，好容易抓着甲板上的扶手，看到大海，大海总是倾向的，人就像立在一个巨大的摇篮里，被风和浪在使劲地摇荡着。一声气笛，又 一声起锚的呼啦声，船终于起航了，向着那动荡不定而又暮色迷茫的夜驶去。 没走出两海里，因见不到上海港的信号，船又停了。这次的动荡比在码头就大得多，人都无法行走，全是抓住东西在挪步。人都到了甲板上，望着那黑漆漆的海，看着海浪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拍打着船玄，浪花几乎飞溅的甲板上，不到半小时，人们就开始骚动，开始有了晕船者，人是爬在玄梯上往海里吐，往厕所里拉，越来越多，所有的厕所都排上了队，人的脸就很难看，呲牙咧嘴的，捂着肚子嗷嗷叫的，谁也顾不上谁。船上终于有了广播声，说医务室免费提供晕船药，人就像有了救星，纷纷往那里涌去。 船又起航了，开始在漆黑的海里飘摇。人都睡在固定的架子床上，心就噗噗的慌跳，有人突然就哭，被男朋友楼在怀里，但哭声却没有停，还泣声讲：我们不会是第二艘泰坦尼克号吧！男朋友就捂了她的嘴，说：怎么会呢，我们又没有触礁。尽管这声音很小很微弱，但却像惊天的雷，炸响了这间舱房，大家都闭着眼，想着可怕的事。 那船在夜浪中行驶，总是向一边在倾斜，船体的钢板全都在叫，嘎嘎嘎的怪声，象要被这海浪撕碎似的，人都被拥挤的床的另一半了，它却又开始向另一边倾斜，感觉快要翻过去似的。海上浪很大，透过那圆圆的舱窗，那浪就像一面墙，直直地向船朴了过来，船就倾斜了，斜的很厉害，大半是浮在了浪尖上，很快就有一种剧烈的失落感，象从空中坠落下来一般，接着便有哗啦啦的浪花声打在钢板上，飞进舱里，溅到人脸上。 高度的恐惧和紧张叫人迷糊了过去，梦里就出了海难，船沉了，人却在海上浮着，拼命地喊着救命，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一切都是平静的，没有震动，没有摇晃，透过园窗，是一块蓝蓝的天空，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恶梦，而我却待在一间安静的房子里。 我惊奇地跑到甲板上，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大海一望无际，平静的似一面湖泊，海平线上已有金光在闪，整个海面就金光灿灿的，有鱼船在海上浮动，船后就拉出一条金色的水线，银白色的海鸥尾随着船儿在叫，偶尔飘过一片彩云，眼前的景色就美丽的象一幅画，一幅出自法国大师手笔的油画，那是一个金色烂漫的世界，海洋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它把自己装扮的如此美丽，也把整个世界装扮的如此美丽，它感动了所有的生命，感动着这个星球上最有智慧的人类。 这一副画面我会永远记着它，海的美丽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而那一夜的惊恐我也永生难忘。大海是多面孔的，复杂的，让人欣喜也让人惊恐，让人爱恋也让人惧怕，有美丽的叫人心跳，也有丑陋的让人心悸，这便是真实的大海，是大海给我留下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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