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晓明
图/李建都
四、 暖春
由县城回村时，大女儿肖文九岁了，正上三年级。她学习成绩很好，在班上成绩经常名列前茅,作文也写得很好，她用稚嫩的文笔描述县城的趣事，书写自己童年的幸福与快乐。每每写完作文，她都会得到老师的表扬与好评，老师由衷的称赞这个聪慧可爱的小姑娘。从热闹的县城回到了贫瘠的农村，小时上学的玩伴已不能相见，老师的教诲再也不能聆听。面对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是母亲疲倦而发愁的面容，还有完全不懂事的四个弟妹天真无邪的小脸。在她的心里，一股激情油然而生。现在，只有她才能用单薄的身躯帮助母亲抵御风寒共克时艰，只有她才能用柔弱的双肩为父母分挑这人生的重担，她不得不辍学回家了。此后，村里人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奔忙劳作的身影。夏天，顶着酷暑在田野里劳作；冬天，天不亮她就起床，冒着严寒、端着盛满玉米粒的脸盆在和其他大人一起排队，在村里碾盘边等着碾玉米，她瘦小单薄的身躯推不动冰冷、沉重的碾子，往往要好心人帮忙搭伙推。一次，碾玉米时一个女人硬说那脸盆是她家的，蛮横地抢过脸盆，竟直端起脸盆把玉米泼了一地，生生把脸盆从她手里夺走了，这脸盆是家里的重要用具，这玉米也是一家人全天的口粮啊！她伤心地痛哭着跑回家……
她人小，个子矮，够不着案板，她就支几块砖头站到上边擀面，开始蒸馍时，馍不是黄了就是酸了，她都要把蒸坏的馍大部分留给自己吃。时间长了,她蒸馍、烙馍、擀面等，才基本学会。农村其他的孩子都在父母的庇佑下享受着温暖，而她却早早地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小小年纪的她就学会了纳鞋底、做棉衣，这些还只是家务的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慢慢延长，她已锻炼得成了里里外外一把手了，也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生产队劳动是工分制，年底按工分给每户分粮，妇女工分一晌是二分七.肖文要帮助母亲干家务，也要拼命在农业社干活，为了多挣几个工分，她常常要干男劳的活，拉土、拉粪都是当时较累的农活，从村子饲养室外粪堆将粪拉到地里，再从土壕里接着拉土到饲养室，做为垫牛圈用，一晌午得拉十几趟，最难走的就是地里的垗子也就是地梁子了，车子过垗子要费很大的劲，有时要人帮着掀一下 。拉粪用的架子车也是各家准备，各拉各的车。肖文家的架子车最大而且笨重，原因是父亲在公安局工作，不会收拾架子车，也不会取巧。人家架子车用的是较轻的桐木板做的，箱又小、装得少、且轻巧，当然省时、省劲，她家的架子车木料沉重、结实、箱大、装得多，所以笨重费劲.拉粪计的是趟数，不计重量、体积，因此每一次拉粪下来她拉的量多但却最累，反而没有别人挣的工分多。
五、 有狼当道
秋天，田野里到处是玉米地，遍地皆似青纱帐。每到玉米成熟季节都要浇地，以便催生玉米棒子生长，水源来自于西峡水库，渠水由各公社干渠引到支渠，再由支渠逐片引到各生产小队的田间地头。生产队经常要组织人先浇生产队的地，最后再浇自留地。浇地需要引水并查看是否顺着预定地畔流淌，不然就浇了别人的地；还要防止渠被冲垮，查看水是否向渠外跑了。这些活儿理所然都是由男劳干的，而肖文经常要去一个人浇地。深夜，田野里一片寂静，满天的繁星在这寂寞的夜空显得格外耀眼，它们好像精灵一样对这个小姑娘眨着眼睛，一阵秋风轻轻吹来，玉米叶子在“沙沙”作响，伴随着阵阵秋虫的合鸣，更显得这秋夜的寂静。肖文一人站在这田间地头，心里有着一丝丝恐惧与哀愁，更有着无限的遐想：这时，弟弟妹妹们可能早已进入了梦乡，想起熟睡中弟、妹们幸福的笑脸，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暖流，她已对这些辛苦习以为常；这些辛苦她已过早品尝；这些艰辛她早已一力担当。艰辛在涤荡着她的灵魂；艰辛在历练着她的青春；艰辛在升华着她的人格精神。一日深夜，她在场畔附近的玉米地浇完地后回家，已是后半夜，夜深人静，渺无人迹。当快到靠近场畔的路边时，前边传来一阵有节奏地“踏!踏!”的声音，好像大人走路的脚步声，但却看着没有人影，听着使人毛骨悚然，家里的黑狗听见动静跑到前去，但却随即扭头“砉哧(hua chi)”一下向回跑了。肖文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条大灰狼，双眼泛着绿光，拖着一条小扫帚般的大尾巴，面露凶像。
她下意识地大声呐喊着：
“狼！——狼！”
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铁锨向后退着，正在这危急时刻，正巧母亲拿着手电来接她，母亲听见动静离老远就叫道：
“肖文！肖文！”
肖文惊恐地回应道：“妈！——狼！”
狼看见有人来了，才不紧不慢的向西走了......
她们吓出了一身冷汗。村里人都说:遇见了狼，由于过分恐惧，狼噤得使人不能出声，这样就性命不保了;若能喊出声，有人来了，狼就不能伤到人了，而她就喊出了声。
在生产队干活中，挖玉米杆，拔棉柴也是很累的农活。掰完玉米后，队上会把一些玉米杆分给各户，首先要用小镢头一个个将玉米杆挖下，摞在一起、抱到地头，再装上架子车捆绑结实后拉回家里，刚掰完玉米的玉米杆，摞在一起装满架子车是十分沉重的，要几个人才能拉得动。拾完棉花后棉花杆要用一个用木棍做的中间有一铁钩的叫做“抬杠”的家具来拔，一片棉杆拔下来往往把手划得伤痕累累，这些农活大都是由男劳干的，而肖文都要自己去干。（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