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茹辛散文】湭河夜月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2-29 11:20:34

    月光是多情的，月夜是迷人的。中国人寄予了月儿太多的想象，给与了月光更多的情愫，哪怕晓风残月玉斧独寒，或则月上西楼玉蟾半露，或则明月别枝玉镜高悬。月光总会给那漆黑的夜以朦胧，使人浮想联翩。于是，中国人正月里有了元宵节、秋季有了中秋节，都是月亮的节日。
   水月被比作虚无，与镜花齐名，但她诗意般的浪漫又把镜花抛却，点燃了骚客词人的梦幻，引来佳句天成，使人流连忘返。所以，卢沟晓月成了燕京八景，湭河夜月成了渭南八景。
   在渭南八景中，我以为唯“湭河夜月”让人想象最丰，该是渭南最浪漫的景致。
   湭河夜月，看看湭河的出身，就知夜月的高贵。稠水河闻着石鼓山刘秀击鼓退敌的余威，清水河带着象山雨霁的仙家风范，二溪凝结着光武大帝的皇家风范、三国周处斩蛟伏虎的英气、前秦陇西王嘉练就的道风，从远山走来，各自汇集沿途溪流，积聚力量。两脉于史家村相聚成湭河，水量遽然大增，从南而北，顺势而下。风门外绕渭南老城城西、城北而过入渭，势如新月，成为老渭南城西天然的护城河，新渭南自然的城中溪。
   湭河的形制，在古代却是渭南西行进省的梗阻。枯水期，人们尚可沿列石进城出渭；盛水期，非遇急事，人们不会趟着齐腰冰冷的河水行走两岸。
   明末1606年，知县王九叙募款建成湭河“万里桥”，这十孔石墩木梁石面的大桥在明末清初的战火烽烟中屹立了近半个世纪。给素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的渭南平添了一份实力。清初1654年，县令尚九迁增修湭河桥为十二孔石桥，一下子就用了300多年。连慈禧太后“西巡”、“回銮”，张学良东北军经渭南西塬入省都要经此而过。
   三四百年来，渭南人闲时依附桥栏，仰望苍穹观星汉灿烂，塬台高山收眼底；俯视湭河闻流水潺潺，月静水动光不湿。人们对湭河夜月产生了渐行渐浓的情怀，湭河桥成为城西纳凉赏景、月夜思怀的绝佳去处。尚县令面对着自己的功绩、渭南人的笑脸和夏秋时节皓月映河，柳垂波起的画面，提笔信手而成“水自山头溶发荡漾，势如飞鸟，环曲渭城，与为襟带。晚来波面光浮，明霞灿烂，一钩在天，相对不能面视。”并赋诗曰：
何处看明月，泠然湭水深。
无风光不湿，有痕浪还浸。
津树徒高下，戍楼自古今。
从来谈水月，取向此中寻。
   夏秋之际，登临湭河桥，皓月当空，月影入水，银光万点，风吹波动，桥影浮光，相映成趣，尚县令将此列如渭南八景，深得时人嘉许。乾隆进士，知渭南县岳冠华身临此景，欣然赋诗云：
一城襟带水，流月自涓涓。
露濯疑窥镜，波摇欲幼灭。
清光浮不定，寒气逼当前。
坐不宜琴曲，高风慕昔贤。
   好一个“从来谈水月，取向此中寻”，这样的景致让渭南人足足美了几百年。但随着人口激增，工农业用水量加大，下游河水量减小，湭河夜月的美景曾离开了渭南的视线。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渭南在湭河上游建成了水库一座，湭河水库把一个湭河夜月的美景收了个满钵满碗。每当新月初上，银钩落水，群星无痕，弯月聚散一水间。再当玄月光泄，岸景倒影，明暗混成，风动玉碎，光点斑驳。及至满月垂宇，玉盘高悬，月明星稀，冰蟾入水，风动鱼游，波光涟漪，盘碎玉散，风静盘圆。水中览月，水库两岸高崖掩映，月光在库中划出一道银光波痕，直通库尾。古人虽只看到湭河夜月的微缩景致，然已达引人入胜，列入八景，供时人分享，留后人凭吊。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南北小桥相继建成，较以前的桥更加美观。特别南小桥左右两边各雕五十二个形态各异的石狮，被戏称为渭南“卢沟桥”。现今，四道滚水坝在两桥南北形成了宽阔的湖面，两岸柳丝拂水，桥下碧波荡漾，水清月明，增添了东府城市的灵动，人们赏景不再受流量的限制，渭南人骄傲地把“湭河公园”叫成“湭湖公园”。现今，湭湖公园霓虹灯带和彩色光柱虽则搅扰了夜月美景，但却把一个湖面打扮的妖艳无比，再配上东岸名曰“老街”的仿古建筑，难怪有人在网上晒出公园夜景竟有很多曾经的渭南人或离家太久的渭南人不认识，齐呼“渭南，你怎么可以这样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