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诗话】十七岁那年的来信

            ——读秋水老师的《果园来信》

          <> 果园来信
     中午    阳光透过玻璃窗
     射在褐色的窗台上   你的
     来信中   又一次提到姑苏城
     提到苏州河倒映的晚春，纱窗后
     掩着的女红   花雕酒
     你数到十七岁    就停下来
     回头看看竹林中
     被折去的春天   鸟鸣和重聚的月光
     那些赶往城里的我们
     再次因为晚餐    因为
     窗外击打石板的雨水相聚
     而这信中的我们
     已经各奔东西   连同月色
     连同曾彼此紧紧相握的手指

     我每天都有读一些网络诗歌。只是我不习惯在阅读后，跟其他的朋友一样，在后面留下诸如“阅”，“读”，“文笔不错”，“喜欢”，“文笔潇洒”，“顶”等言简意赅，千篇一律的评语。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说我傲气，不懂得礼尚往来。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习惯，读了就读了，不喜欢就跳过去。喜欢的话就多读一遍，更喜欢的话就再读一遍。不管诗歌是幼稚还是成熟，唯美还是沧桑，读到有让我共鸣，或者手舞足蹈的诗，就兴奋地写上几百上千字，拟上标题发给朋友分享。但是，坚决不直接发给诗歌的主人，免得让他以为欠上了我的人情，硬着头皮，也点评我的某首不成器的诗歌。我认为，这样写字读字的自己，才是最自由最潇洒最迷人最风情万种的老夫子。

     这次，我选秋水老师的这首诗来点评，首先是因为秋水老师的这首诗确实很优秀，很有特色。其次是五年前，我也写过一首关于十七岁的诗歌《那年春天你十七岁》：

                “那年春天你十七岁
               手中举着一束刚采的野花
               蹦蹦跳跳地走在山中的小路上

               有人在背后叫你
               叫第三声的时候你回过头来
               回过头后  
               手中的花便悄悄地谢了
               脸上，少女的红晕渐渐褪去

               你说，我刚应了一声
               就迈入了大雪纷飞的冬季
               你可千万别回头
               一回头，就已七十岁”

     说实话，我的这首诗没有秋水老师写得好，我写的是一种生命的悲壮和宿命的轮回。秋水老师则是把他十七岁破碎的青春和爱情，一一捡起，组成了一幅唯美的江南画卷。

     在这个画卷中，有中午和煦的阳光，有江南的姑苏城，有晚春的苏州河，有临河的窗台，有纱窗后刚完成的女红，以及女孩儿出嫁才能喝的花雕酒。然后，他的记忆如信使，穿越到了十七岁那年，把更多的一些碎片拾捡起并串联起来。于是，在画卷中，又多了竹林，以及竹林中的鸟鸣，多了朦胧的月光，多了如书信般折叠起来的春天。

     他用颤抖的手把折叠的来信打开，用力地抹平记忆的折痕，这时，我们就看到了画卷中的春天，发生的那个青涩而又美好的故事：那个雨天，我们手中的雨伞，雨水滴落在青苔石级上的小巷，以及小城里的美丽的相约，还有，那个难忘浪漫的晚餐。... ...诗人写到这里，却没有继续渗透下去，又把这封刚刚打开，我们还没有全部读完的来信折叠起来。笔锋一转，把我们从美丽的画卷，从美丽的故事中拉回了现实，不无伤感地写道：一不小心，我们就弄丢了那些年朦胧的月光，以及我们月光般圣洁的恋情，我们松开了曾紧紧相握的手指... ...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美丽的十七岁，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美妙美好的初恋。特别是当我们人到中年，我们的枝头结满了成熟的果实的时候，我们更是惊觉，我们离堕落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时候，想起了我们当年蓓蕾初绽的时候，那些故事，那些情节，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纯洁可贵，那么的唯美动人，那么的让我们刻骨铭心。

     所以，有太多的诗人都情不自禁地写了自己十七岁的雨季十七岁的故事，每个诗人所表达出来的情感基本上都是很相近的，只是表达的方式各有不同。秋水老师的这首诗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另辟蹊径地通过不断添加的密集意象，美好而伤感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个故事的截面。而所有这些破碎、零碎的截面之间留下的空白，完全靠我们的想象来填补。所以，我们每个人读到的故事都是不同的，感受也是不同的。同时，他还通过诗中穿插的“果园来信”这个意象，反复地拉近和推远了十七岁的我们和现实的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了距离，才有不同的美感和情感。